一会见

    夜色已深，酒店房间内只余一盏床头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魏亦可的床铺已然无法使用。

    “赵老师，你等我一下，我洗漱完再过来。”，魏亦可拦住了穿戴完要起身离开的赵云舟。

    "好，一会见。"赵云舟颔首，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一会见。"魏亦可礼貌回应。

    房间门合上的刹那，赵云舟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他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头泛起一丝甜蜜——今晚，魏亦可已经属于他了，而且一会将会睡在他的床上。

    "清醒点，她是你的学生。"他抬手轻拍自己的脸颊，试图唤回理智。

    然而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可她叫你老公，她说只有你能让她高潮。只有你，赵云舟。"

    隔壁传来隐约的水声，是魏亦可在洗漱。他立刻走进浴室，匆匆完成洗漱，生怕错过她的门铃。洗漱完毕，他故作镇定地刷着领英，同意着今日演讲后发来的好友申请，心思却全然系在门外。

    当隔壁传来关门声时，他几乎是弹跳而起，抢先一步打开了房门。

    "赵老师？"正要按门铃的魏亦可被突然开启的门吓了一跳，轻拍胸口，"吓死我了。"

    "抱歉，我怕门铃吵到别人。"赵云舟无措地挠了挠头。他发现自己在她面前总是失了方寸，全然不似指导论文时那般从容。

    魏亦可走进房间，自然地脱下酒店的浴袍放在沙发扶手上。当她穿着那件墨绿色真丝睡裙走向床边时，赵云舟的目光骤然暗沉。

    "你......"他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魏亦可不解地回头。

    "你把睡裙脱了。"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魏亦可讶异地挑眉："赵老师，我今天真的很累了，做不动了。"

    "不是这个意思......"赵云舟艰难地组织语言，"你昨天，就是穿着这件睡裙和他......"

    魏亦可恍然，解释道："你放心，我们做的时候没穿衣服。这是做完事后才换上的。"

    然而这个解释并未平息赵云舟内心的波澜。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听到的声响，想象着另一个男人拥抱赤裸的她的画面。"不行，"他固执地说，"他抱过你，这睡衣上有他的气息。"

    "那您说怎么办？我就带了这一件睡裙，难道现在洗吗？"

    "脱下来，我给你洗。晾一晚上明天就能干。"

    魏亦可耸耸肩："好吧。"

    接过她递来的睡裙，赵云舟径直走进浴室。他认真地手洗着这件丝质睡裙，仿佛要通过这个仪式，洗去另一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迹。水流声中，他凝视着荡漾的水波，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早已超越了师生界限。

    当他走出浴室时，看见魏亦可正斜倚在床头。她穿着他的睡衣衬衫，宽大的衣摆下露出修长的双腿，黑色的内裤若隐若现。她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床单上有节奏地轻敲，像个等待审讯犯人的法官。

    "怎么了？"赵云舟在她身边坐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魏亦可拍开他的手："刚才张老师给你打视频电话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没接。"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了吃醋的资格，就像他执意要洗掉她的睡裙一样。

    "我和你说过，我和她只是在接触阶段......我们什么都没有......"赵云舟急切地解释。

    "赵老师不用和我解释。"魏亦可采用以退为进的策略，"我给不了您想要的长期承诺，但张老师可以。"

    "我会和她说清楚的。"赵云舟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轻蹭她的发顶，"别生气，亦可。"

    靠在他怀中的魏亦可悄然勾起唇角。她太了解男人的心理——前几次做完爱后，适度的吃醋会让他们产生被需要的满足感，误以为女人离不开他们。但是多做几次，他们只会对女人的吃醋感到厌烦。

    她要趁着现在，牢牢掌控赵云舟的注意力。

    至于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晨光熹微，为了避人耳目，魏亦可早早便从赵云舟的房间溜回自己的住处。一番梳洗后，她神清气爽地出现在顶楼餐厅。

    得到了心理与生理双重满足的她，此刻容光焕发，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慵懒风情。见到有相熟的与会者朝她微笑，她也弯起嘴角，友好地回应。

    当赵云舟晚一步踏入餐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魏亦可正与一个年轻的男博士生相对而坐，共用一桌早餐。她微微低着头，偶尔点头附和，脸上依旧是那副他常见的、带着几分腼腆的温和模样。

    赵云舟心头莫名一堵。昨夜还在他怀中绽放如火的人，此刻却和别人相谈甚欢，这画面刺眼得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涌了上来，难道她一刻也离不开别人的关注？

    就在这时，魏亦可的目光扫到了餐厅入口处的他。她脸上立刻扬起恰到好处的、属于学生对导师的礼貌笑容，伸出手挥了挥。随即，她站起身，对身旁的男生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博导，赵云舟博士。”

    “赵博士，您好！”男生连忙站起来，恭敬地与赵云舟握手，“久仰大名！昨天下午您的演讲太精彩了。您若不介意，可以加入我们一起用早餐？”

    赵云舟几乎要被气笑了。到底是谁加入了谁？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学者风度，顺势将自己的公文包放在了魏亦可旁边的空位上，语气平淡：“好啊。”   随即转身去取自助餐食。

    当他端着餐盘回来时，只听那男生正兴奋地说：“……刚刚您来之前，我还在向亦可请教您那篇论文里的细节呢。”

    “亦可”。   叫得可真亲热。赵云舟握着叉子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带着专业的微笑，从容不迫地解答了那个男生提出的学术问题，言辞精准，深入浅出，立刻赢得了对方更加崇拜的目光。

    魏亦可安静地坐在一旁，小口喝着牛奶，对这场围绕学术展开的、暗流涌动的对话毫无兴趣。直到她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才柔声打断：“你们慢慢聊，我吃好了，得先下去准备一会儿的海报展示了。”

    赵云舟见她神态自若，对那男生显然并无特别关注，心下稍安，猜测多半是对方主动纠缠。既然如此，他不介意顺手帮她挡掉这朵不必要的“烂桃花”。

    他端起导师的姿态，沉稳地点点头：“嗯，你先去。我稍后就到海报展示区看看。”   语气是纯粹的公事公办。

    “好的，赵老师，一会儿见。”   魏亦可从善如流，回应得乖巧又得体，转身离去时，裙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

    赵云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对面仍在滔滔不绝的年轻男生身上，心底却冷哼一声——这小子，道行还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