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妳在跟一隻豬翻滾

    寬敞的辦公室裡，燈光冷白，文件和電話像潮水一樣一波接著一波湧來。徐璟廷盯著螢幕上跳動的數據，聽著助理匯報：「又一家合作商提出暫停合作，說要觀望……」

    他揉了揉太陽xue，嗓音沙啞：「叫法務準備應對方案，PR部門也別停，穩住股價。」

    電腦螢幕上，首頁畫面正是他今早站在調查局門口，面對閃光燈與麥克風的包圍，微微低頭鞠躬的畫面，西裝微皺，神情卻冷靜堅定。

    他語氣沉穩地說：「今天尋之集團遭受質疑，是我們在產品監管與風控流程上的嚴重疏忽。身為企業負責人，我無法推卸這份責任。

    對所有可能受影響的用戶、合作夥伴，以及長期信任尋之集團的社會大眾……我，徐璟廷，誠摯道歉。」

    他停了一下，壓下胸口翻湧的情緒，繼續道：「目前，我們已經主動停用相關AI模組，全力配合檢調調查，內部也已啟動全面自查。不論最終調查結果如何，保護用戶隱私、誠信經營，是我們必須堅守的底線。」

    最後，他微微抬頭，直視鏡頭，聲音清晰：「錯誤已經發生，推卸責任沒有意義。我會帶領尋之集團，承擔後果、修正錯誤，直到社會重新信任我們為止。」

    話音落下，記者們還在追問，他卻已微微頷首，轉身進入調查局的大門。身影不再挺拔，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有分量。

    畫面左下角忽然跳出一則快訊：「稍早，盛雨集團發布官方聲明：盛雨集團已關注尋之集團數據風波，並將密切觀察調查進展，待問題釐清後再決定後續合作安排。」

    既沒有切割，也沒有力挺，一字一句都是精準的「觀望」。

    徐璟廷盯著螢幕，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帶著一種在風暴中心仍然能自嘲的涼薄，讓一旁正匯報狀況的助理心頭一顫。

    這時候還笑？

    徐總該不會真的氣瘋了？

    正在這時，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訊息彈了出來，熟悉的名字跳進他的視線，是盛知雨。

    她簡短地問：

    ─「我的徐總，一切安好？」

    他看著這行字，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指尖迅速敲下回覆：

    ─「一切都好。就是，有點想我的盛總了。」

    語氣輕快得像是談情說愛，彷彿眼前的風暴，與他無關。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場戰，他還沒打完。

    午後的天空似乎要下一場暴雨。

    「這又是什麼東西？」盛知雨皺著眉，嫌惡地把桌上那張照片推遠些，像是碰到了什麼骯髒的東西。

    陸浩森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語氣冷靜卻不無諷刺：「還不明顯嗎？一張妳高中時的臉，合成在AV女優身上，跟……一隻豬在床上翻滾。」

    準確來說，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矮胖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

    鏡頭角度算得極精，女人的臉拍得模模糊糊，卻又恰好留下幾分神似她高中的輪廓。

    盛知雨翻來覆去地打量著照片，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這也能說是我？你是火眼金睛還是詛咒我？」

    她高中時留下的照片不多，能被能拿出來亂合成也是有心了。

    終於，她無力承認：「……確實有點像，誰這麼缺德？」

    陸浩森指尖滑著平板，神色陰沉了幾分：「這張圖出現在『靠北賤人版』，我已經順著IP查了一下，發貼帳號是yucandy1123，標題是──」

    他頓了頓，語氣無奈又有些揶揄：「『鄭某某，平常賣還不夠，還來勾引我男人，要不要臉？』盛總，妳要不要想一下，最近又勾引了誰的男人？」

    盛知雨一噎，語氣帶著點哭笑不得：「……我口味有這麼差勁？」

    陸浩森推著眼鏡，語氣冷冷的：「現在看來，不只尋之徐總有危機，連妳這邊都要燒起來了。盛總，妳還說不是那幾隻臭蟲幹的？」

    盛知雨原本還有些不以為意，這時腦子突然一亮，眉頭一皺：「等等，你剛才說……那個人怎麼寫的？」

    陸浩森一愣，迅速翻回頁面，把標題唸出來：「『鄭某某，平常賣還不夠，還來勾引我男人，要不要臉？』」

    她心頭一震，冷笑浮上嘴角：「……鄭某某？」

    她改名多久了？從高中被退學之後，她就再沒讓人叫過「鄭」這個姓。

    知道她舊姓，還會在這時候拿出來潑髒水的人，範圍根本小得不能再小。

    陸浩森也反應過來，臉色一沉，語氣帶著幾分陰冷：「能叫妳『鄭』的人，還在咬著高中那點爛事不放……還真不多了。」

    兩人對視一眼，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昏暗的房間裡，床頭的手機驟然震動，打破了寂靜。剛從浴室走出來的余莉棠隨手拿起手機，螢幕亮起，一條陌生訊息映入眼簾。

    「余小姐，妳不開燈嗎？」

    余莉棠愣住了。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房間裡空無一人，只有半掩的窗戶外，隱約傳來車輛呼嘯而過的聲音。

    又一條訊息跳了出來。

    「妳在找我？」

    她大驚失色，發出一聲尖叫，手機脫手而出，重重摔落在地。余莉棠連忙衝到窗邊，急切地將窗戶鎖死，大口喘著粗氣，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

    她感覺到，彷彿有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自己。

    地板上的手機再次震動。余莉棠驚惶失措，死死咬住下唇，嚐到了血腥味。她顫抖著手撿起手機，翻過螢幕──

    「把別人的照片亂合成，發到『靠北賤人版』的是妳吧？下次別再做了，否則我會。」

    「否則我會」……語句沒有打完，卻戛然而止，留下了一種未盡的威脅與警告，更添幾分森然之意。

    余莉棠氣得笑了出來，「鄭知予，還想故弄玄虛！」

    她迅速點開訊息欄，手指在螢幕上飛快地舞動，將她畢生所學的髒話傾瀉而出：「妳這賤女人！以為我不知道是妳……」

    字還沒打完，門鈴短促地響了一聲。余莉棠顧不上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徑直衝過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是何崇芥。

    她眉眼一彎，正要喚一聲「老何……」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迴盪在空氣中，毫不留情。余莉棠被這一巴掌甩得身體一歪，重重跌倒在地，手中的手機也飛了出去。

    耳邊只剩下嗡嗡的耳鳴聲。

    身上的浴巾滑落，露出余莉棠雪白的肌膚，以及其上清晰可見的青紫抓痕，那是昨夜與何崇芥歡愛後留下的痕跡。

    她被打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滿臉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他，聲音顫抖：「你打我？」

    何崇芥絲毫沒有理會她全身赤裸的窘態，只是俯下身，冰冷地扣住她的下巴，語氣如同浸了寒冰：「妳敢動她？」

    「什麼？不是……我……是她……」

    余莉棠還想告狀，想說鄭知予如何故弄玄虛地傳送警告訊息，然而當她望進何崇芥的眼眸時，所有的辯駁都卡在了喉嚨。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溫度，而扣住她下巴的手指更是用足了力道，彷彿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余莉棠，別耍小花招。我給妳五分鐘，把那篇文章撤下來，否則我會弄死妳。」何崇芥平靜地說出這番話，語氣越是平淡，越是滲人。

    他這是替鄭知予出氣。

    余莉棠哆嗦著手，像狗一樣爬向地上散落的手機。男人已經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根菸，目光甚至沒有掃過她赤裸的身體，眉宇間盡是不耐。

    「快點。」他的聲音冷酷。

    「老何……是她……」余莉棠試圖辯解。

    「刪文。」何崇芥的語氣不容置疑。

    余莉棠緊咬著下唇，剛才的耳光讓她的唇瓣撞上牙齒，舌頭也破了個洞，滿嘴都是血腥味。她按下了刪除文章的按鈕，哽咽著問：「這樣……行了吧？」

    男人站起身，瞥了一眼她的手機，確認那篇造謠的文章確實已經刪除。他捻熄菸頭，語氣冰冷：「別讓我知道妳再耍花招。」他伸手抓住她的長髮，將她的頭顱微微抬起：「乖一點，這樣下次我才會願意再幹妳。」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