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弃了保送名额,结果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

    天还没亮，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路灯亮着，薄雾氤氲，寒气一阵阵扑面。

    红叶踩着脚踏板，双腿飞快地转动，整个人像一阵风一样带着车子往前冲。

    尔祯则坐在后座上，手死死扣着车座，腰弯得很低，整张脸皱成一团。

    “——啊！！疼疼疼！！”

    他屁股一压到车座就倒抽一口凉气，像是针扎似的。昨晚的放纵让那处敏感的地方又酸又胀，稍微一晃就火辣辣的疼。

    “你慢点！！”尔祯差点炸毛，嗓子哑哑的，“你是想骑断我命根子还是咋地？！”

    红叶忍不住笑，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没办法呀，不快点你就迟到了——宁同学，忍一忍嘛。”

    “忍你个头！！”尔祯咬牙，屁股一动又是火辣辣的痛感，生生憋出一声呜咽。

    他简直要疯了：“昨晚都怪你！现在老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红叶被他说得笑得差点骑不稳车，连忙把速度稍微降下来，声音压得很轻：“行行行，我错了，我的小屁屁最可怜了……今晚我赔你，不动你屁屁，好不好？”

    “……滚！”

    尔祯耳尖通红，憋着嗓子吼了一句，可眼神却不争气地闪躲开去。

    风呼啦呼啦灌进耳朵，少年人狼狈又亲昵的争吵声在冷清的清晨街道上飘得老远。

    ——一辆单车，两个影子，在黎明之前的昏暗里飞驰，明明疼得直叫，却还是死死抱在一起。

    **

    晨雾还未散尽，校门口已经人声鼎沸。单车棚旁，红叶弯腰锁车，耳尖还残留着一路上尔祯嗷嗷乱叫的回音。

    她直起身，刚想说点什么，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身影——

    懿祯。

    他神色冷冷的，站在几名校队里身材高大的篮球男生面前，气氛剑拔弩张。那几个男生脸色都不太好看，仿佛刚刚吵过架，其中一人还用手戳了戳懿祯的肩膀，语气咄咄逼人：“宁懿祯，你别装傻。胡明荃的事儿，你得给个态度。”

    “什么事？”懿祯抬起眼皮，语气淡漠。

    另一人立刻接话，冷笑道：“别给老子装。保送名额的事，你心里没数？胡哥成绩一直稳，体测又第一，凭什么外面传说是他作弊？要是真有人去校长那儿乱嚼舌头……你说这事会不会跟你有关系？”

    懿祯唇角勾了勾，笑意里却没半点温度：“所以你们是来威胁我的？”

    高个子脸色一沉：“我们是提醒你，少在背后给胡哥使绊子。你要是去校长那边乱说一句，别怪我们不客气。”

    “呵。”懿祯轻轻吐出一个音节，抬眸直视着他们，“胡明荃要是没问题，就该正大光明去争那个名额。真要有人作弊，还能怪到我头上？——你们要真觉得心虚，就尽管去校长那儿告我，看看是你们脸丢，还是我的脸丢。”

    那几个篮球男生一听，脸色全变了。有人压低声音骂了句脏话，恶狠狠地盯着他：“宁懿祯，你他妈少得意。”

    气氛瞬间僵住，仿佛只要谁再多说一句，拳头就要砸下来。

    红叶猛地怔住。

    ——保送重本的名额。

    上星期，她才亲手签了放弃书。她很清楚那份候补名单的顺序：自己是第一位，第二名是个成绩稳健的女生，第三、第四都是理科生男生，第五才轮到胡明荃。第六又是个女生，第七才是宁懿祯。

    要让胡明荃捡到这个名额，就意味着前面至少五个人全都放弃。

    红叶心里骤然一紧。她可以理解自己为什么放弃——她志在远方的法医学专业，那个专业压根不在省里。但剩下的那几个人呢？一个两个放弃尚且正常，可五个全都不要？这概率未免也太诡异了。

    她眉头越皱越紧。就算不敢断言，可直觉告诉她——胡明荃的“好运气”怕是来得太假。

    如果真有人在暗地里动了手脚，那这场争执就远不只是学生间的逞口舌，而是涉及未来、前途的重大不公。

    她抿了抿唇，眼神在懿祯和那几名篮球男生之间游移，心底的警铃已经敲得震天响。

    高个子男生冷笑着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声音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就算胡哥没拿到那个名额，也轮不到你！你以为你是第几名？就算有名额，也不会是你的。”

    围在一旁的几个男生跟着哄笑起来，气氛愈发压迫。

    懿祯却不退半步，眼神冷冽，像是刀子直直插了进去。他嗓音低沉却清晰，压着火气，字字咬碎：

    “——可这对前面那四位同学，公平吗？”

    cao场晨雾里，他的声音带着寒意，硬生生让周围笑声顿住了。

    “简鸿烨是自愿弃权的，这点我确认过。”懿祯直视着他们，“可剩下的四位同学，没有一个人听说过，简鸿烨放弃之后，名额的去向。”

    他顿了顿，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连忍耐都成了一种折磨。

    “是我在教导主任办公室无意间发现的——保送的名单上，赫然写着胡明荃的名字！”

    话音一落，四周像是凝固了半秒。

    红叶正想要上前打断,却突然发现尔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自己身边。

    他大步走到那群人面前，眉头紧皱，声音压得很低，但带着难掩的焦躁：

    “你们干嘛呢？哥，大早上的，这是怎么了？”

    几个篮球男生愣了一下，互相对视，场面一瞬间变得微妙。

    懿祯扭头看了弟弟一眼，咬着牙把话甩了出来：

    “还不是简鸿烨那事，闹的！”

    尔祯一愣，扭头望向昨晚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孩。

    红叶原本想低调观察，结果这话冷不丁炸在耳朵里，险些让她原地石化。

    她嘴角抽了抽，心里直呼：

    “……咋我又躺枪了啊？！”

    明明只是上周自己一个人签了个“放弃”，现在怎么就成了冲突的中心点？

    红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心底的郁气简直比清晨的雾还重。

    懿祯甩出那句话的时候，本来气势汹汹，结果尔祯愣住的神情让他下意识跟着扭头。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了。

    ——简鸿烨本人，此刻就站在几步开外。

    红叶手还搭在书包带上，眼神微微一闪，带着点无奈。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懿祯只觉得脸上“呼”的一阵烫，连耳根子都热得发烧。他完全没想到她居然在场，心里那个“尴尬”两个字快要冲破天际。

    偏偏，这时几个篮球男生顺着“简鸿烨”这个名字，一起把目光转过来，笑声里带着明显的讥讽。

    “哟，这不是我们学校有名的‘虫术巫婆’嘛。”一个高个子阴阳怪气地开口，“听说你课间就喜欢捏虫子玩，邪里邪气的，怪不得大家都说不敢和你坐前后桌。”

    “是啊，”另一个笑得夸张，“成绩好是好，可好不容易拿了个保送名额，自己反倒主动放弃？你到底图啥啊？不会是迷信吧？”

    “啧，要我说啊，这种人啊，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心里都有点不太正常。”

    几句一出口，旁边几个男生都跟着起哄。有人眯着眼打量红叶，眼神像是带着怀疑：“不会是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吧？不然谁脑子抽了会把重本保送拱手让人？”

    空气骤然一紧，嘲讽的声音像一层一层往红叶身上压去。

    尔祯下意识皱眉，懿祯则彻底僵在原地，心里直呼糟糕。

    空气里的火药味越积越重，几句讥讽声像刀子似的扎在耳边。红叶眉心轻蹙，正要开口，肩头忽然一紧。

    尔祯整个人直接往前一步，挡在红叶身前，身形高大，气压一下子压过去。眼神冷得吓人，嗓音却嘶哑，像是被逼到极限的野兽：

    “再说一遍？”

    篮球男生们愣了一瞬，被他眼里的狠劲怔住，但很快又强撑起不甘的气势：“哟，宁尔祯，你护谁不好，护她？你是不是也怕被她那邪门的虫子咬啊？”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尔祯的手已经重重扣在对方胸口，把人直接顶得后退一步，脸色铁青。

    “我警告你们——嘴巴干净点！”他声音低沉到近乎咆哮，青筋在脖颈间暴起，“谁再敢乱说一句，我他妈就跟他杠，我不怕进医院！”

    红叶脸色一变，立刻冲上去，死死拽住尔祯胳膊：“尔祯，别这样！”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焦急与压抑的颤意，眼神牢牢锁住他——那里面分明写着：她绝对不愿意看他跟人打起来，不想他受一点点伤，也不想他背上任何坏记录。

    尔祯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拳头还在发抖。可被她那么一拉，他就像忽然被从火里捞出来，怒火烧到嗓子眼，却生生被憋了回去。

    “走啦。”红叶低声说，几乎带着央求。她握住他的手，不容拒绝地往外拉。

    篮球男生们面面相觑，本以为要打起来，没想到红叶一个动作就把尔祯硬生生拽走，气势全断了。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懿祯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置信：“……你俩，谈了？！”

    这一声让空气瞬间凝固。

    红叶脚步一滞，脸色微红，却没回头，只是更紧地攥住尔祯的手，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尔祯喉结滚了滚，唇角压不住地抖了一下，明明气得快炸，却在那一刻，胸口第一次被一种怪异的、灼热的甜意狠狠撞了一下。

    进了教学楼，人群终于被甩在身后，走廊里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红叶停下来，仍然拉着尔祯的手，抬头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咬着牙训的：

    “下次你要是还敢跟人动手，你先想想你爸妈，再想想我。亲者痛，仇者快！你打了他们，他们开心了，可我跟你爸妈心里全都得揪成一团。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吓死我了？”

    她眼尾微红，声音急促，带着真实的颤意。

    尔祯怔了一下，怒火褪下，心口却被这句话扎得软得一塌糊涂。

    他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说，让我想想你？”

    红叶一愣，脸色刷地红透了，想要辩解，可话还没出口，就听他呼吸沉重地追问：

    “那你是不是……默认我们在谈了？”

    这话听的红叶一愣，她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迷：

    “你……你不怕跟我谈，背上坏名声吗？学校里的男生十个里有七个在背后念叨我的坏话，你看你哥都不例外……”

    她说到这，唇角勉强勾出一点笑意，苦涩得很，“因为我喜欢虫子，他们说我邪门；因为我成绩好，他们说我强势；因为我打扮得不一样，他们说我不顺从。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个眼中钉。”

    她抬起眼睛看他，眸子里闪着一层水光，像是硬撑着要看清他的回答。

    尔祯愣住半秒，呼吸急促，胸膛一起一伏。他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脸，拽着她逼她直视自己，嗓音低沉沙哑：“——那他们算个屁？！”

    “红叶，你是你，不是他们嘴里的什么怪人！他们看不懂，不代表你有错。要背坏名声也是老子跟你一起背，怕个毛！”

    他说到最后，嗓音带上了要炸裂的倔强，眼神却亮得惊心动魄。

    红叶被他的这番誓言说的彻底愣住了，半晌，她的声音轻而坚定：“就凭你这番话，值得我好好待你。哪怕这段恋情连你哥哥都不看好，我也会努力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她话音一落，尔祯眼神猛地一亮，像是胸腔里有一团火瞬间被点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哥那是嫉妒你！”

    他说得斩钉截铁，眉眼带着不服气的锋锐，仿佛在为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名。声音虽有些沙哑，却透着一种少年特有的真诚与倔强。

    红叶怔了怔，心口忽然涌上一股酸涩和暖意交织的热流。她盯着他半晌，忽然轻声道：“你啊……真是个傻子。”

    可她的手，已经悄悄伸过去扣住了他的手指，指缝与他交缠，力道坚定。

    尔祯和她十指相扣，轻轻的撇了撇嘴，他的声音很是焦躁：“…那你以后能不能别总和季昀吃午饭了，你是我的女朋友……老和他吃算什么事啊。”

    “你天天跟他一起吃，就算我在场，那算什么？我就得跟着他一起占你午饭的时间？我想要跟你单独吃不行吗？”

    红叶愣了愣，脑子里闪过那天食堂里的场景——尔祯那种胡搅蛮缠、尴尬的插话，还有自己强撑着化解气氛的狼狈。她轻轻吸了口气，眉眼间带了点无奈，却还是平稳地开口：“尔祯，我知道你在意。但你要明白，季昀真的很需要这些机会。我有能力帮到他，让他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我不能装作没看到。”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我不是要冷落你。只是……我不想让一个人的未来因为缺少一点点资源就被埋没。你和他本来就站在不一样的起点上。”

    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下，意识到这句话可能又会像刀一样扎进尔祯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