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全面停驶

    这趟外县市出差，本来计划得很简单，上午项目简报，下午商谈，傍晚就能搭高铁回去。

    谁知道客户老板临时晚到，不仅延误会议时间，最后还坚持要设宴赔罪，结果在餐厅里又继续商讨起细节，祁苒跟着陆湛从餐厅出来时，街道已经被风雨搅得一片昏暗。

    路灯下雨丝斜斜打落，几乎睁不开眼。她一手压着快要被吹翻的伞，一手紧抓着公事包的把手，整个人被吹得东倒西歪。

    原本订好的返程高铁在手机应用程序上不断跳出「因应台风登陆警报，为旅客安全考量，列车全面停驶」的公告，她心口一沉，忍不住咬唇。

    ——谢知禾说过，台风天最怕的就是被困外地。偏偏她就是遇上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湛看了眼消息，眉心轻蹙，低声道：「今晚没办法回去了。」

    他语气镇定，可祁苒却愈发慌乱，心想着：若不是客户耽搁，他们现在早就坐在回程的列车上了。

    风声呼啸，雨点拍打在人行道护栏上，仿佛无处可逃的困境。她缩了缩肩膀，紧紧跟着陆湛走出车站时衣袖早就湿透。

    街道一片混乱，雨水拍打在伞面上，风大得连伞都快撑不住，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还有空房的旅馆。柜台小姐歉意地笑着：「真的不好意思，只剩下一间双人房了，要不要？」

    祁苒一愣，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抬头看向陆湛。

    他眉眼不动，只淡淡道：「要。」

    办理完入住后，服务生把房卡递过来。陆湛接过，却没有立刻转身进房，而是垂眼看了看她。

    「你先上去休息，」他语气一如往常冷静，「我再去找别的房间。」

    祁苒怔了下，连忙抬头：「外面风雨那么大，你还要出去？」

    她望向玻璃窗外，只见狂风夹着雨点拍打在街道上，连路灯都被吹得摇摇欲坠。心头一紧，下意识伸手拉住他袖口。

    「不用了……」她声音小小的，耳尖却烫着，「你再出去危险，我不介意一起住一晚。」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紧张，手指不自觉攥紧。他却静静看了她一瞬，眼底闪过什么，最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房门打开，冷气徐徐送风。房间不大，一张双人大床占了大半空间，旁边还放着一张窄沙发。

    祁苒心虚地低下头，提着背包走进去，心口却怦怦直跳。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可那种暧昧的心慌，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房门在身后「啪嗒」一声阖上，外头的风雨声顿时被隔绝。

    祁苒正想松口气，却猛然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湿透了。衬衫紧贴在身上，布料因水渍变得半透明，肌肤若隐若现，连胸口的内衣都模糊地勾勒出来。

    她脸颊瞬间烫热，慌忙抱着外套往胸前遮。

    而就在同一时间，陆湛也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布料被雨水浸透，贴在肩膀和手臂上，将线条勾勒得清晰分明。

    他低头解开袖口，抬眼时却刚好捕捉到她紧张别过脸的动作。

    两人视线在空气里短暂交会，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却莫名沉了下来。

    祁苒咬着唇，低声说：「我……先去洗个澡。」

    她急急忙忙抱着衣物钻进浴室，门一关上，背靠在冰冷的瓷砖上，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她怎么能不去注意？

    他全身湿透时的模样，竟让她脑海里闪回了「那场不该有的幻想」

    浴室里热气弥漫，祁苒花了很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换上一身旅馆的简单睡袍，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走出。

    客房里只开着一盏壁灯，暖黄的光线落在床边。

    陆湛正背对着她，单手拿毛巾擦着头发，白色衬衫已经解开了几颗扣子，湿透的布料贴在背肌线条上，隐约勾出他结实的轮廓。

    祁苒脚步一顿，差点忘了呼吸。

    似乎听见动静，他侧过身，眼神不经意地落在她身上——浴袍掩不住刚洗完澡后泛着淡粉的皮肤。锁骨和小腿在灯下显得格外白皙，她因为紧张，指尖还揪着衣摆。

    一瞬间，空气里似乎什么都静止了。

    祁苒心跳急得发慌，下意识垂下视线：「特助……你也快去洗吧，不然会感冒。」

    陆湛望着她，目光沉沉，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把毛巾放下，转身走向浴室。

    擦肩而过时，他的衣袖还带着水汽，掠过她手臂的一瞬，冰凉却烫得她全身一震。

    浴室门阖上，祁苒才后知后觉地坐到沙发上，双手紧紧捂着脸。

    ——她怎么能这样心慌？这又不是第一次见他，可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情况下，连呼吸都觉得乱了？

    祁苒把沙发上的抱枕叠好，缩在最角落，勉强把毛毯盖在身上。

    虽然窄了点，但她觉得这样比较安心，也能避免……某些让人心慌的场面。

    正想侧过身闭眼，忽然有脚步声靠近。

    她一抬头，就看见刚洗完澡的陆湛。黑色浴袍随意系着，领口半掩不掩，锁骨和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头发还带着水汽，热蒸气混着沐浴露的清香，像一层无形的雾气压了下来。

    祁苒瞬间红到耳尖，心脏「咚」地一跳，慌乱地往沙发里缩了缩。

    「今天，我、我睡这里就好……」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他却俯下身，靠得很近。

    近到她能看见他睫毛上的水珠，近到她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吻下来。

    心跳快得要炸开，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陆湛却只是伸手，把她手里抓着的毛毯拉直，语气淡淡开口：

    「你去睡床。」

    祁苒怔住，眨了眨眼。

    他直起身，眉眼平静：「睡沙发会腰酸。我睡这里就好。」

    她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慌，简直像自己胡思乱想。

    偏偏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刚洗过澡的热气，让她脸红得更厉害。

    祁苒只能小声抗议：「……你比我高大，睡沙发更不舒服啊。」

    陆湛垂眼看她，唇角微微勾了下，没有再争辩，只淡声道：「听话。」

    那一刻，她心底某处被轻轻触动，乱得更凶。

    祁苒缩在沙发里，抱着毛毯不肯动。

    「你是上司，怎么能让你睡沙发？」她小声抗议，却咬着唇不敢太大声。

    陆湛站在她面前，身影在昏黄的灯下拉得笔直。刚洗过澡的热气还没散尽，带着一股清冽的木质香，压得她心跳乱得不像话。

    「你是女生，睡这里才不合适。」他语气一贯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不肯从沙发上起来，一个坚持要她去床上。

    气氛安静得只能听见外头台风的呼啸声。

    祁苒指节攥着毯角，脑子一片混乱。最后，她硬着头皮抬起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要不，我们就都睡床吧。」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湛微微挑眉，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她的耳朵红透了，眼神闪闪躲躲，像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他低低笑了一下，没有拒绝，也没有追问，只淡淡道：「好。」

    短短一个字，却让祁苒心口狠狠一颤。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是把局面推到更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