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经典小说 - 蛆戀曲:皓與柴可的腐爛之戀在线阅读 - 第十三章:巢夢與泣愛

第十三章:巢夢與泣愛

    

第十三章:巢夢與泣愛



    柴可醒來時,身體已不是昨日的模樣。

    胸腔仍舊跳動,但那跳動已不完全屬於他自己。他感受到一股規律得近乎異常的振頻,自體與那孢核逐步融合後,形成了新的「同步網絡」。他的思緒時不時會被一種混濁又甘甜的訊息湧入——不是語言,也不是感覺,而是一種意圖的分泌物。

    皓的愛,正在他體內醱酵。

    他看著自己裸露的腹部,那裡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略微膨脹。皮膚微微泛光,幾條像是銀色神經的紋路緩慢浮現,構成某種他難以理解的「蛆文」。

    「別擔心,那只是初始期的標記。到第九日,它們會結成蛆繭,那時候你就會開始做夢了。」

    皓坐在他床邊,溫柔得令人戰慄。他今天換上了粉白色的襯衫,襯衫下是一層淡淡的蠕動層,隨著呼吸律動,看上去像是活著的蟲皮。他手裡端著一碗湯,那湯不是普通的湯,而是由皓「體內初級蛆漿」與酵孢水混合而成的孕宿補湯。

    「來,喝點這個。對你體內的情緒穩定很有幫助,也能避免孢波反噬。」

    柴可勉強撐起身體,接過湯碗。

    它溫熱、略黏,表層浮著幾顆透明的卵狀物。他將嘴靠上去,吞下一口的那瞬間,一股奇異的「記憶味道」在他口腔中炸裂——

    是皓初次對他唱歌時的場景。

    那夜、窗外有風,皓身上沾滿腐汁,卻努力捧著破舊音箱,音色走調卻笑容燦爛。

    這碗湯裡,含著皓「喜悅」的提煉物。

    「你……到底對我做了多少事?」柴可喃喃。

    皓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將他垂落的髮絲撫起,將它別到耳後。

    「你是我夢裡的終點,我的繁殖本能從見到你第一眼就覺醒了。」

    柴可苦笑:「那是你的愛,還是生殖衝動?」

    「是愛化成衝動,也是衝動孵成愛。」皓望著他腹部的那片微光,「你身上正在孵化的,是我們之間所有未完成的愛念。」

    柴可開始做夢。

    起初,他以為那只是副作用引發的幻覺。但夢境裡一切都太過真實。他夢見自己在實驗室中一個人重組屍塊、拼接記憶,夢見自己為每一隻蛆取名、夢見皓穿著新製的蟲膚西裝站在他床邊微笑——

    最終,夢境化成一條蠕動的管道,管道盡頭,是一窩由皓與他混合長出的「蛆卵」。

    那些蛆卵會哭。

    每一顆蛆卵,都以不同的聲音呼喚他:「爸爸……爸爸……爸爸……」

    他從夢中醒來,冷汗浸濕了整張床。胸口劇痛,像是內臟與異物在爭奪空間。他顫抖地撐起身體,發現自己腹部那片銀紋已裂出一道微口,正輕微地吐出絲狀孢光。

    他已無法否認,皓在他體內種下的,不只是愛,也是一種從未有人類理解的繁殖哲學。

    「我不是孕宿……我是……愛的器皿。」

    他喃喃,雙手緊握床邊欄杆。

    皓這時出現在門口,手上拿著一本書。

    「來,我要為你讀一段《腐化愛經》第三章,〈孢巢與雙性意識融合〉。」

    「別再給我這種詭異東西了……」柴可虛弱地笑,「我連你那個什麼『感情芽孢』都搞不懂。」

    「你搞懂了。只是你不願承認而已。」皓坐到他身邊,低頭親吻他額頭,「你現在體內正融合我們的心願結晶。這幾天的夢,不是幻覺,是巢夢階段的正常表現。」

    「巢夢……?」

    「孕宿的夢,是孢核與宿體情感融合的必要過程。它不只是預知,也是一種自我剖開。巢夢會揭示你愛我與恨我之間的邊界,讓你徹底清楚,你是不是願意真正『生下我』。」

    柴可沉默。

    突變發生。

    那天晚上,柴可又一次進入巢夢,卻不再是安靜的愛念窺視。

    他夢見整個研究所變成了孢巢,裡頭充滿他與皓交配後所產下的「情緒蛆胎」。這些蛆胎具有人臉,語言混雜,有些哀泣、有些憤怒、有些笑到顫抖。

    然後他看見自己被吊掛在孢膜中心,腹部張開,一顆巨大的孢核從他體內緩緩伸出,表面浮著皓的臉——

    那是一種混合愛慾與吞噬的微笑。

    「柴可,我現在住在你裡面了,你懂嗎?你的一切,不再屬於你。」

    他從夢中驚醒,卻發現那顆孢核,真的從他腹部伸出一部分。

    現實與夢境開始重疊。孢核不再停留於意識層面,而是具現化,在夜間悄然外露,如同某種寄生的觸鬚在他身上徘徊。

    他用盡力氣拔掉孢核傳感器,緊咬牙關,拖著疲憊身體走進鏡前,第一次正視那張陌生的自己。

    蠕動的肚皮、半透明的皮膚、眼角浮出的孢紋、聲音中不時飄出的低頻孢語……他不是那個冷靜邏輯至上的科學家了。

    他變成了某種——

    連他自己都無法定義的存在。

    而在他回到床邊時,他看見——皓,正在啃咬自己的手腕。

    鮮紅的液體流下,皓將血塗在柴可腹部的孢紋上,如同執行某種古老的印記儀式。

    「你瘋了?」柴可怒喊,「你到底要我……變成什麼?」

    「我要你變成我夢裡那個完整的你。」皓眼神異常平靜,「從此,你不再只是我的孕宿。你會變成我愛念的一部分。你會開始感覺到那些孢胎的思想、夢、甚至……他們對你的依戀。」

    柴可退後,額頭抵著冰冷牆壁。

    他終於明白了。

    皓從來不只是要他生出愛的果實。

    皓要的是——讓柴可自己成為那果實。

    夜深,研究所下層的溫度降到臨界點。儀器沉默、照明系統調暗,只剩皓親手設計的「孢巢監護艙」發出低頻律動聲。

    柴可半跪在孢膜旁,他的背脊彎成不自然的弧度,汗與孢液交纏地滑落。他嘴唇微張,卻無聲。他不是睡著,也不是清醒,而是被困在一種介於存在與繁殖前兆的模糊狀態。

    孢核仍在他腹中沉眠,但那根從體內伸出的孢絲已經不止一條。那些細絲攀附在艙壁上,如觸手般探尋四周,尋找宿體外的次級孕核位點。

    皓靜靜坐在不遠處,他眼神沉穩,手指正翻閱一份老舊的手抄研究紀錄,標題模糊卻能辨出:「第十四代孢情融合實錄——關於『蛆胎共鳴期』的實驗筆記」。

    「他要開始聽見了。」皓低聲自語。

    那一瞬間,柴可的眉頭猛然皺起。

    他聽見了。

    不是聲音,而是一種穿透五感的「孢響」。

    那是一種既像兒語,又像水中摩擦的尖嘯。成千上萬個孢體意識,從腹部蔓延而上,直竄入腦葉。他感受到自己的每一條神經都開始像觸鬚一樣接收訊號,像是無數隻小小的蛆,在他的思維邊緣啃咬。

    「爹……爹爹……你還會留下來嗎……?」

    「爸爸,不要關掉光……這裡好冷……」

    「我們是愛……愛的證明……愛的繭……」

    孢胎開始說話了。

    柴可的瞳孔劇烈收縮,他撐著艙邊的手顫抖,額頭青筋暴跳。這種聲音不是外部音源,而是——他自己大腦的某一塊正在回應孢核形成的思緒回音。

    那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孕宿-情緒體鏈接」。

    「不、不、不……你們不該存在……我……我沒有準備好!」他吼叫出聲,聲音在孢巢中炸裂,卻像落在棉花堆裡,毫無回響。

    皓走了過來,靜靜地蹲下。

    「他們是我們的孩子,柴可。他們不過是在用你最熟悉的情緒語彙向你發聲。他們渴望你的認可,那是他們唯一的溫度。」

    「我不是……不是孕宿……我只是被你改造的失敗實驗品!」柴可幾乎是嘶吼出來,「這一切不該發生,我本該在退休酒會上接過金色紀念徽章,而不是……不是被綁在一個變態的情緒繁殖場裡,聽來自我體內的寄生蛆哀求我『愛』他們!」

    他的話音未落,孢響中的哭聲突然轉為合聲吟唱。

    那是沒有語言的旋律,卻像是來自千年以前的血緣記憶,被這些蛆胎從他細胞深處挖出。他感受到——每一個孢胎都在模仿他的聲音、他的語調、他的呼吸。

    他們像海嘯般集體向他呼喊:「爸爸,我們是你。」

    柴可當場跪下,雙手抱頭,全身顫抖。他開始痛哭,不只是為了這些不請自來的「孩子」,更為了那早已支離破碎的自我。他發現,自己早已無法定義什麼是「我」,什麼是「皓」,什麼是「我們」——這一切界線,全被那層孢絲裹住、溶解、交換、吞併。

    他開始懷疑,那些夢裡皓低聲對他說的話——「我們要一起做一個家庭」——也許不是浪漫的囈語,而是孢核在提前「教育」他,為了即將孵化出的情緒蛆胎鋪路。

    他的愛與痛,被整合進了新一代蛆胞的遺傳記憶裡。

    凌晨四點,柴可癱在孢艙外,身上覆滿由皓調製的蛆絲覆膜,作為「臨產前安撫膜」。他的呼吸仍規律,但瞳孔放大,顯示出潛意識仍處於孢夢共感狀態。

    皓安靜地為他擦拭額角,語氣輕柔:「你做得很好。孢胎們都在讚美你,他們覺得你是最『有情緒味』的父體……比我當年還濃烈。」

    「……我失去了我自己。」柴可聲音沙啞,終於開口。

    「你只是轉化了。」皓溫柔一笑,「像所有蛻變者一樣,放下自我,成為多數的一部分。」

    「我不想成為你的一部分。」柴可虛弱地低吼。

    「但你已經是了。你在他們體內的記憶密度,遠超我。我只是讓你『發現』了你自己。」

    沉默。空氣中再次瀰漫那特有的腐甜氣味,那是孢核即將開始孵裂前的警訊。

    皓彎下身,將嘴靠近柴可的耳朵。

    「你知道嗎?我一直認為這是場悲劇,直到你真正成為我的孕宿——我才知道,這是我唯一一次,真誠地把自己交給別人。」

    他低頭,吻上柴可額頭。那一吻,如同宣判,也像誓約。

    在遠處儀器的脈衝閃動中,孢艙發出第一聲「蛆音啼哭」。

    皓與柴可的「蛆巢」——終於啟動。

    而一場難以逆轉的「複數感情生成體」崩壞鏈,也從這一刻,開始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