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棵校草与一棵含羞草

    蝉鸣刺穿夏日的午后，我站在周家别墅的泳池边，脚趾无意识地蹭着guntang的瓷砖边缘。刚结束的高考像一场褪色的梦，而我们三个——我和周家双胞胎——即将迎来人生中最漫长的暑假。

    "佳颖，发什么呆呢？"身后传来周煜阳的声音，紧接着我的肩膀被一块湿毛巾砸中。

    我转身，正看见他从泳池里爬上来，水珠顺着他小麦色的腹肌滑落。十八岁的周煜阳像棵恣意生长的白杨，浑身散发着过剩的活力。他随手把湿发往后捋，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那双遗传自周阿姨的桃花眼。

    "我在想志愿填报的事。"我捡起毛巾扔回去，"你们确定不改了？真的都要去S大？"

    "当然。"泳池另一头，周昱辰合上手中的书，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鼻梁。与弟弟不同，他皮肤偏白，身材修长，连说话都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优雅。"医学部离你的文学院就隔一条马路。"

    周昱辰站起身，白色衬衫被水汽洇得半透明。他走到我身边时，我闻到了熟悉的雪松气息——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一瓶小众香水。

    "热不热？"他突然伸手，把我黏在脖子上的发丝拨开，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后颈。我缩了缩脖子，他却已经收回手，表情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这就是周昱辰，永远恰到好处的体贴，永远不越界的温柔。

    "喂！你们俩别无视我啊！"周煜阳一个箭步冲过来，湿漉漉的手臂直接搭上我的肩膀，"佳颖，我妈说晚上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让你别回去了。"

    我被他的重量压得踉跄，周昱辰立刻扶住我的另一只手臂。一瞬间，我被禁锢在两具年轻男性躯体之间，鼻腔充斥着防晒霜、氯水和青春期荷尔蒙混合的复杂气息。

    "松、松开！"我挣了挣，脸莫名其妙地发烫，"重死了周煜阳！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头熊吗？"

    周煜阳大笑，反而变本加厉地揉乱我的头发："小矮子，多吃点才能长高啊。"

    "你！"我抬脚要踹他，他却灵活地躲到周昱辰身后，冲我做鬼脸。

    周昱辰叹了口气，像过去十八年里无数次那样充当和事佬："别闹了。佳颖，毕业旅行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我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突然注意到两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默契总让我既羡慕又莫名烦躁——他们之间有种我永远无法介入的联结。

    "云南挺好的，"我故意停顿，"不过我想约林媛她们一起去。"

    空气凝固了一秒。

    "不行。"周煜阳脱口而出。

    周昱辰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我们三个人的旅行，为什么要带别人？"

    "开玩笑的啦。"我歪头观察他们的反应，"你们紧张什么？"

    周煜阳抓了抓后脑勺，周昱辰则低头整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衬衫袖口。阳光在水面上跳跃，我突然意识到泳池边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我去拿饮料。"周昱辰转身走向别墅。

    等他走远，周煜阳突然凑近："佳颖，你涂防晒了吗？后背都红了。"

    没等我回答，他的手掌已经贴上我的肩胛骨。不同于池水的冰凉，他的掌心guntang，沿着我的脊椎缓缓下移。

    "周煜阳！"我触电般弹开，心脏狂跳，"我自己来！"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嘴角却挂着得逞的笑："害羞什么？小时候我还帮你洗过澡呢。"

    "那是五岁！"我抓起防晒霜砸向他。

    他轻松接住，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佳颖，大学里...如果有人追你，你会答应吗？"

    我愣住了。这是周煜阳第一次问这种问题。远处，周昱辰端着托盘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们。

    "干嘛突然问这个？"我试图用玩笑缓解奇怪的氛围，"反正又没人喜欢我。"

    周煜阳的表情变得复杂，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笨蛋。"

    周昱辰这时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杯冰镇柠檬水，指尖上的水珠滴在我的手腕上。

    "在聊什么？"他问，目光在我和周煜阳之间游移。

    "没什么，"我接过杯子，故意转移话题，"昱辰哥，你女朋友知道我们要一起去旅行吗？"

    周昱辰的手顿了顿："我分手了。"

    "啊？什么时候？"

    "上周。"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讨论一本读腻的书。

    周煜阳吹了声口哨："我们高贵的学生会主席也会被甩？"

    "是我提的。"周昱辰看向我，"她太吵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昱辰交往过的女生屈指可数，每个都不超过三个月。周阿姨常说大儿子对感情太过挑剔，可我知道不是这样。

    "佳颖，"周昱辰突然俯身，近得我能数清他的睫毛，"你希望我交女朋友吗？"

    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我僵在原地，手中的杯子开始结出水珠，顺着指缝滴在脚背上。

    "我..."

    "哥，别欺负佳颖。"周煜阳插进来，手臂横在我和周昱辰之间，"她脸红得都要冒烟了。"

    周昱辰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晚上想看电影吗？新上了部悬疑片。"

    "好啊！"我如蒙大赦，急忙后退，却没注意脚下的水渍。

    世界突然倾斜——在我惊叫出声前，两双手同时抓住了我。周昱辰扣住我的手腕，周煜阳揽住我的腰。我们三个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僵持着，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小心。"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对视了一眼。

    那一刻，我莫名想起十二岁那年，我们在老宅玩捉迷藏。我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周家兄弟在走廊低声争执。

    "这次该我了。"周煜阳气鼓鼓地说。

    "昨天就是你。"周昱辰声音平静，"我们说好的，轮流当王子。"

    "可是佳颖更喜欢和我玩公主游戏！"

    "那是因为你总是耍赖。"周昱辰顿了顿，"而且...长大后，她会是我的新娘。"

    "凭什么？"

    "因为我是哥哥。"

    当时我以为他们在讨论过家家。现在，被两具年轻躯体包围的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喉咙发紧。

    "谢谢。"我站稳后迅速挣脱，"我去换衣服。"

    转身时，我瞥见周昱辰捡起我落下的发圈，若有所思地缠绕在指间；而周煜阳盯着泳池水面，嘴角抿成一条倔强的线。

    阳光依旧炽烈，我却感到一阵微妙的战栗。这个暑假，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我们之间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