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恶意
第七十九章 恶意
国庆假期的京郊,秋高气爽。露营市集在开阔的草坪上铺开,各色帐篷像散落的蘑菇,空气里混合着咖啡香、烤面包的焦香和青草的气息。人群熙攘,穿着时髦的年轻人穿梭其间,音乐从不同的角落流淌出来,混杂着笑语。 迟屿牵着棠溪的手,穿梭在摊位之间。他今天穿着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和工装裤,头发随意,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冽,多了点慵懒的少年气。棠溪则穿着简单的浅色针织衫和牛仔裤,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被他牢牢扣着的手指微微蜷着,指尖有些凉。 “喝点什么?”迟屿在一家手冲咖啡摊前停下,低头问她,手指自然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热可可吧。”棠溪的目光被旁边摊位的手工羊毛毡小动物吸引。 迟屿去点单,棠溪站在旁边等。阳光暖融融地晒在背上,她放松地打量着四周,直到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棠溪?” 棠溪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冲锋衣、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笑着朝她挥手。是徐家树,京大学生会组织部的部长,比棠溪高一级。 “徐部长?”棠溪有些意外,也礼貌地笑了笑,“好巧,你也来玩?” “是啊,跟几个朋友过来逛逛。”徐家树走近几步,目光很自然地落在棠溪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一个人?” “不是。”棠溪下意识地朝迟屿的方向看了一眼。 迟屿正背对着他们,专注地看着咖啡师cao作,侧脸线条在秋阳下显得清晰利落。 “跟朋友一起。”棠溪收回目光,简单回答。 徐家树点点头,视线扫过棠溪清秀的眉眼和扎起的马尾,眼神里有种纯粹的欣赏:“你今天这身……挺好看的,很清爽。”他语气坦荡,是学长对学妹的普通夸奖。 “谢谢部长。”棠溪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就在这时,迟屿端着两杯热饮转过身。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站在棠溪身边的陌生男生,以及对方脸上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对棠溪的关注。几乎是瞬间,迟屿眼底那点闲适的暖意就沉了下去,像被寒风吹过的湖面。 他大步走过来,将其中一杯热可可塞进棠溪手里,温热的杯壁熨帖着她微凉的指尖。然后,他的手臂极其自然地环过棠溪的肩膀,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将她圈进自己怀里。动作流畅,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强势,却又在低头看棠溪时,眼神刻意放柔。 “宝宝,等久了?”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亲昵的沙哑,清晰地落在徐家树耳中。那声“宝宝”叫得极其自然。 徐家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目光在迟屿搂着棠溪的手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笑容重新变得得体:“你好,我是棠溪的学长,徐家树。” 迟屿这才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徐家树一眼,眼神没什么温度,只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棠溪身上,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可可烫,慢点喝。” 那姿态,仿佛徐家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徐家树显然感受到了这份疏离和隐隐的排斥,识趣地告辞:“那不打扰你们了,棠溪,回学校见。” “好的,部长再见。”棠溪应道,看着徐家树的身影很快融入人群。 迟屿没说话,只是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带着她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等周围喧嚣稍远,他才停下脚步,垂眸看她,声音沉沉的: “那个部长,经常这么‘关注’你?”他用的是“关注”,而不是“搭讪”或“sao扰”,但语气里的不悦已经很明显。 棠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徐家树刚才的夸奖。“没有啊,就是普通学长。”她解释,“我们一个学生会的,工作上会接触,他人挺好的。” “挺好?”迟屿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他盯着她的眼睛,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她躲闪的强势,“那他知不知道,你是我的?” 棠溪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热。她试图挣脱他捏着下巴的手,小声嘟囔:“什么你的……我们又没……” “没在一起?”迟屿截断她的话,眼神瞬间变得更沉,带着点被冒犯的烦躁和一丝……委屈?“棠溪,我们睡都睡了,该做的都做了,你告诉我没在一起?”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带着热可可的甜香和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又强势的气息。 “不是……”棠溪被他堵得语塞,脸更红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没……正式确认关系……”她声音越说越小,“而且,我也没跟我室友她们说……” 这才是重点。宿舍里刚经历了张悦被劈腿的惨烈事件,整个宿舍都笼罩在一种“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低气压中。她怎么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张悦面前,宣布自己和高中那个“恶劣”的前任不仅重逢了,还滚到了一起,关系暧昧不清?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没跟室友说?”迟屿的眉头彻底拧紧了,刚才那点委屈瞬间被更大的不爽取代,“所以我在你那儿,还是见不得光?还是以前那个让你烦、让你想赶紧翻篇的‘意外’?” “迟屿!”棠溪有些恼了,抬眼瞪他,“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宿舍气氛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迟屿追问,手臂依然牢牢圈着她,身体微微前倾,将她困在自己和身后帐篷的阴影里,“怕她们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丢人?”他的语气带着点咄咄逼人,眼神却紧紧锁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那份占有欲下,藏着的是某种深刻的不安。 棠溪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宿舍里那复杂的“集体情伤”氛围。她泄气般地低下头,小口抿着热可可,含糊道:“……反正,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迟屿盯着她低垂的睫毛看了几秒,胸膛起伏了一下,像是强压下了什么。最终,他没再逼问,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满,手臂却依旧固执地环着她,带着她往赛车场馆的方向走。 “走了,去里面看看。” 赛车场馆内,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浪冲击着耳膜,混合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啸叫和人群兴奋的呐喊,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和橡胶燃烧的独特气味。巨大的LED屏幕滚动播放着赛程信息和炫酷的赛车特写。 迟屿显然对这里很熟,避开拥挤的主看台,带着棠溪穿过VIP通道,来到一个视野绝佳、相对清净的包厢看台区。这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屿哥!这边!”岑森率先站起来招手,他旁边坐着几个棠溪眼生的男生。 迟屿点点头,拉着棠溪走过去。就在棠溪的目光扫过看台角落时,她脚步一顿,轻轻“啊”了一声。 角落里,安静地坐着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开衫和黑色长裤的女生。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后,侧脸清丽,鼻梁上架着那副熟悉的无框眼镜,正专注地看着场下飞驰而过的赛车。是叶希。 迟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叶希。 “认识?”他随口问。 “嗯。”棠溪点头,“上次在咖啡馆,和程云溪师姐一起的那位,叶希。” 迟屿“哦”了一声,没什么特别反应,拉着棠溪在岑森他们旁边的空位坐下。岑森立刻笑嘻嘻地凑过来:“嫂子好!喝什么?我去拿!” “不用麻烦……”棠溪刚开口。 “温水。”迟屿直接替她回答。 岑森应声跑开。 叶希似乎被这边的动静惊扰,转过头来。她的目光先是落在迟屿脸上,微微颔首致意。然后,她的视线移向被迟屿紧握着手腕的棠溪。 棠溪对上她的目光,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叶希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随即也朝棠溪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又转回头去继续看比赛。 “她是你朋友?”棠溪小声问迟屿。 迟屿靠在舒适的座椅里,姿态放松,手臂搭在棠溪身后的椅背上,形成一种半环抱的姿势。“嗯,叶希。我高中同学,发小,也是搞竞赛那会儿的队友。”他语气平淡,像是在介绍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熟人,“现在在清大,跟我同系。” 高中同学?发小?竞赛队友?清大同系? 这几个标签瞬间在棠溪脑子里炸开,自动组合成“学神中的学神”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她看向叶希背影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充满了纯粹的、对顶级学霸的仰望和敬佩,闪闪发光。她忍不住小声惊叹:“哇……好厉害!” 这句由衷的赞叹,清晰地落入了迟屿耳中。 他搭在椅背上的手臂微微一顿,侧过头,黑沉沉的眼眸盯着棠溪瞬间亮晶晶的侧脸,语气变得有点酸溜溜的:“厉害?哪里厉害?” 棠溪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还沉浸在学神光环里,下意识回答:“清大计算机系啊!还是你竞赛队友,肯定超级聪明……” 她甚至不自觉地微微前倾身体,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叶希专注看赛道的侧影,那姿态,充满了对知识的向往。 迟屿的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他放在棠溪腰间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她一下,带着点惩罚和不满的意味,声音压低,带着浓重的醋意:“宝宝,你男人就坐你旁边呢。你看谁呢?” 棠溪被他捏得一缩,这才反应过来,对上他明显写着“我不高兴”的眼神,有点哭笑不得:“……我看比赛呢。” “是么?”迟屿哼了一声,长臂一伸,干脆把人整个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发顶蹭了蹭,“看比赛可以,看别人不行。” 棠溪被他箍得动弹不得,脸埋在他带着干净皂香的卫衣里,闷闷地抗议:“迟屿你讲不讲理……” “讲什么理?”迟屿理直气壮,“我的道理就是,你只能看我。” 两人旁若无人地小声斗嘴,亲昵的姿态尽数落在不远处的叶希眼中。她端起手边的水杯,指尖微微收紧,垂眸喝了一口,视线重新投向赛道,只是那目光,似乎比刚才更沉静了些。 这时,岑森拿着饮料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穿着亮片吊带和热裤、妆容精致明艳的女生。 “屿哥,嫂子!”岑森把水递给棠溪,然后指着身边的女生,“这我姐,岑静!听说嫂子是京大中文系的才女,非想认识认识!” 岑静笑容灿烂,带着自来熟的爽朗,直接坐到了棠溪另一边的空位上:“嗨棠溪!别听小森瞎吹,我就是好奇,能让我们迟大少爷收心的女孩得是什么仙女!”她上下打量着棠溪,眼神直率却不令人讨厌,“果然干干净净,看着就舒服!比我弟强多了!”她说着还嫌弃地瞥了岑森一眼。 岑森夸张地怪叫:“姐!给我留点面子!” 气氛被岑静带得轻松活跃起来。她健谈又风趣,很快就拉着棠溪聊起了京大和清大的趣事、学生会的八卦,还吐槽了一下赛车场震耳欲聋的噪音。棠溪渐渐放松下来,被她逗得弯起了眼睛。 聊了一会儿,岑静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对棠溪说:“哎呀,我朋友催我了,我得过去一趟。棠溪,你一个人在这儿坐会儿?让小森他们陪你聊?” 棠溪还没说话,岑静的目光就转向了角落:“叶希?你帮我看顾一下棠溪meimei呗?你们女生好说话!” 她似乎和叶希也很熟稔。 叶希闻言,转过头,目光在棠溪脸上停留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好。” 岑静风风火火地拉着不情不愿的岑森走了。看台上瞬间安静了不少,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远处人群的喧嚣。 棠溪和叶希之间隔着几个空位,一时有些沉默的尴尬。 棠溪捧着水杯小口喝着,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不常来这种地方吧?”叶希清泠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不知何时摘下了眼镜,捏着眉心,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 棠溪老实点头:“嗯,第一次。有点……吵。”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叶希的唇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那弧度很浅,却冲淡了些许她身上的清冷感。“我也是。”她顿了顿,补充道,“每次来都觉得累。” 或许是这份共同的“不适感”,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了一些。 “你跟迟屿……”棠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认识很久了?” “嗯,小学就认识。”叶希回答得很简洁,“他转学回京市读高三,我们也同班。” 高三?棠溪的心微微一动。那是她和迟屿彻底分开、天各一方的时间点。 “他高三……是什么样子的?”棠溪忍不住问,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好奇和探究。她所缺席的那一年,迟屿在另一个地方,过着怎样的生活? 叶希的目光投向场下飞驰而过的赛车,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回忆。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却透出一点奇异的生动感: “跟现在……不太一样。更冷,更独。竞赛压力很大,他把自己绷得很紧,像一张拉满的弓。除了做题,几乎不跟人说话。”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唇角那点微弱的弧度加深了些,“不过,也有意外的时候。” “有一次,物理老师把他叫到黑板前解一道竞赛压轴题。他上去,刷刷刷写了几行,然后突然停住,盯着粉笔看了几秒。老师问他怎么了,他说——”叶希模仿着迟屿那种冷淡又理所当然的语气,“‘粉笔灰太大,呛。’然后,在全班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直接走到窗边,把整盒粉笔都扔出去了。” 棠溪想象着那个画面,一个冷着脸的少年,因为嫌弃粉笔灰,在全班面前把老师的粉笔扔出窗外……实在太过“迟屿”风格!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希看着她笑开的眉眼,镜片后的目光似乎也柔和了一瞬。“后来他被罚站了一下午。”她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微妙的幸灾乐祸。 “还有一次,”叶希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晚自习停电。整个年级都闹哄哄的,只有我们竞赛班,点了蜡烛还在刷题。他嫌蜡烛光太暗,晃眼睛,直接站起来,把他爸刚给他从国外带回来的、据说能当小型探照灯用的那种强光手电筒打开了,对着天花板照。那光……把半个教室都照亮了,也差点把坐在他前面的教导主任眼睛晃瞎。” 棠溪笑得肩膀都在抖。原来迟屿在高三那种高压状态下,也能干出这么……幼稚又我行我素的事情。这些陌生的片段,拼凑出了一个她未曾见过的、带着少年意气的迟屿,鲜活又真实。心里某个角落,因为缺席那一年而产生的细微隔阂,似乎被这些趣事悄然熨平了一些。 “他那时候……是不是特别讨厌?”棠溪笑着问,眼睫弯弯。 叶希看着她,没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只是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 她的目光在棠溪带笑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疏离。 “我去下洗手间。”棠溪站起身,刚才的水喝得有点多。 叶希也站了起来:“我陪你去吧,里面通道复杂。” “啊?不用麻烦……”棠溪想推辞。 “走吧。”叶希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她率先朝看台出口走去。 棠溪只好跟上。 离开喧嚣的看台区,通往洗手间的通道果然七拐八绕,光线也偏暗。两人沉默地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棠溪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作响。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迟屿”两个字。 她正要接起,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却突然伸了过来,动作快得惊人,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按下了屏幕上的红色挂断键! “?!” 棠溪愕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极浅、带着点混血感的眸子。一个陌生的高大男生不知何时堵在了她们前方的通道口。他穿着件黑色的无袖T恤,露出线条流畅结实的手臂,手臂上蔓延着几块形状张扬奇特的淡红色胎记,如同燃烧的火焰烙印在冷白的皮肤上,一直延伸到肘部,带着一种野性又诡异的美感。 他正垂着眼,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被自己强行挂断通话后、一脸震惊和茫然的棠溪。手机在他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 “谢言。”叶希的声音在棠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棠溪从未听过的冷意,“你干什么?” 被叫做谢言的男生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叶希一眼,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他的目光重新钉在棠溪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令人不安的兴味。 “没什么。”谢言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像冰冷的丝绸滑过皮肤,“只是好奇。”他朝棠溪走近一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那双浅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一般来说,”他盯着棠溪瞬间绷紧的小脸,慢条斯理地问,语气里带着恶劣的挑衅,“迟屿要多久联系不上你,才会很生气?才会……彻底发疯?”他晃了晃手里属于棠溪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着迟屿锲而不舍的第二次来电。 他恶劣地笑着,指尖再次悬停在红色的挂断键上方。 “你说,”他的声音压低,如同恶魔低语,“我要是再挂一次,然后告诉他……你跟我在一起‘聊’得很愉快……他会有什么反应?嗯?” 他微微倾身,那张带着混血感的俊脸凑近棠溪,无视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和叶希骤然冰冷的警告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带着nongnong恶意的话语: “说不定,会很有趣呢。毕竟……破坏别人的关系,看着所谓的坚不可摧碎成一地,”他舔了舔唇角,笑容邪气,“不是最刺激的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