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教学

    周六的阳光透过迟家后院的梧桐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棠溪捏着衣角站在露台门口，看着迟屿蹲在花圃边修剪枝叶。他穿着简单的白   T   恤，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rou，指尖捏着修枝剪的动作利落干脆。

    “你到底怎么帮我补数学？”   她的声音比清晨的露水还轻，却足够打破院子里的宁静。

    迟屿回头时，剪刀还夹着片枯叶。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等你想清楚要学了？”   他挑眉，起身时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先做套卷子。”

    棠溪抿紧唇。昨晚回房后，她对着那张   75   分的数学试卷看了半夜。红色的叉叉像无数个嘲笑的脸，刺得她眼睛发酸。“我已经想清楚了。”

    “那就去拿书。”   迟屿转身往屋里走，步伐随意，“图书馆开着，去那儿。”

    省图书馆的玻璃门推开时，冷气混着旧书的气息扑面而来。棠溪熟门熟路地走向三楼的自习区，迟屿跟在后面，目光扫过整齐的书架，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脊。

    “这里太安静了。”   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长腿伸直时撞到对面的椅子腿，发出轻微的声响。

    棠溪把习题册和试卷摊开，推到他面前。“你不是要帮我补吗？”

    迟屿的手指点在函数题上，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先做这道，限时十分钟。”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角落格外清晰。棠溪盯着题目里的变量和符号，脑子像团被揉乱的线。明明是讲过的知识点，到了笔下却怎么也理不清。迟屿的视线落在她颤抖的笔尖上，没说话，只是抬手看了次表。

    “时间到。”

    棠溪的草稿纸上画满了涂改的痕迹，最终的答案还是空着。她把笔往桌上一扔，泄气地低头：“我不会。”

    迟屿把答案册推过来，指腹敲了敲解析步骤。“你不是不会，是方法错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檀木香的清冽气息，“看题目先找关键词，确定题型，再套公式。你现在就像没头苍蝇，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棠溪的耳朵发烫，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草稿纸。“我以前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你只能考   75   分。”   迟屿抽出张干净的草稿纸，在顶端写下   “题型归纳”   四个字，“现在跟着我来，第一步，圈出题干里的函数类型。”

    他的手指越过桌面，在试卷上划出一道弧线。指甲偶尔碰到她的手背，像静电一样激起细微的战栗。棠溪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看着那些陌生的解题步骤在他笔下变得清晰易懂，心脏忽然跳得有些快。

    “懂了？”   迟屿抬眼时，睫毛差点扫到她的脸颊。

    棠溪猛地后仰，撞到椅背上发出轻响。“懂、懂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迟屿只是不停地让她做题、对答案、总结规律。阳光从窗棂移到桌角，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有次棠溪卡住时，他伸手拿过她的笔，在草稿纸上写出三种解题思路，笔尖划过纸张的力度适中，字迹比试卷上的嚣张多了几分规整。

    “数学不是死记硬背。”   他把笔还她时，指腹擦过她的掌心，“是找规律，练反应。”

    棠溪低头做题时，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他。他偶尔会翻自己的竞赛题集，眉头微蹙的样子有种生人勿近的冷冽；但转头看她的错题时，眼神又会变得专注而耐心。这种反差让她想起他帮她补习时，会因为她算错简单的步骤而骂   “笨蛋”，却又在她弄懂时，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意。

    “休息会儿。”   迟屿合上她的习题册，看了眼时间，“去买瓶水。”

    自动贩卖机前，棠溪正弯腰选饮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棠溪？”

    她回头，看到一个男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抱着几本物理竞赛书。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眼镜后的目光温和依旧。“好巧，你也来复习？”

    “不好意思，我好想不认识你吧。”   棠溪攥着刚买的矿泉水，指尖有点凉。

    男生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迟屿靠在墙上，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正盯着他们。江逾白笑了笑，递给她一颗薄荷糖：“我叫江逾白，是实验中学的，之前在学校看过你的舞台，所以认识你，你跳得很好。”

    棠溪点头说谢谢，手腕突然被人攥住。迟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指力道很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该回去了。”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睛却没看她，直直地盯着对面的男生。

    男生的笑容淡了些，推了推眼镜：“同学，她手要被你捏碎了。”

    迟屿的手指松了松，却没放开。他扯着棠溪往自习区走，步伐又快又急。棠溪被拽得踉跄，矿泉水瓶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干什么！”   她甩开他的手时，手背已经红了一片。

    迟屿的胸口剧烈起伏，烟在指尖转了个圈。“离他远点。”

    “你管我！”   棠溪的火气也上来了，“你别总莫名其妙生气！”

    “莫名其妙？”   迟屿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在我教你做题的时候，你跟别的男人聊得很开心？”

    “我不认识他！"”棠溪的火气也上来了，“就说了两句话而已！”

    “两句话也不行。”

    图书馆的安静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执打破，几道目光投了过来。棠溪的脸瞬间涨红，又羞又气：“你放开！这里是图书馆！”

    迟屿的手指慢慢松开，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脸颊。"继续做题。"   他转身时，声音低得像叹息，"别再让不相干的人跟你搭话。"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棠溪埋头刷题，笔尖戳得草稿纸沙沙响。迟屿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夕阳透过窗户时，棠溪终于解出了最后一道解析几何题。她把试卷推过去，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你看。”

    迟屿的目光扫过步骤，指尖在最后一步停顿。“辅助线画错了，但思路对了。”   他拿出红笔，在错误处画了个圈，“比早上进步多了。”

    棠溪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又很快压下去。“只是碰巧。”

    “不是碰巧。”   迟屿把笔放下，认真地看着她，“你很努力，能做到。”

    棠溪低下头，看着试卷上逐渐减少的红叉，突然觉得那个   120   分的目标，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离开图书馆时，暮色已经漫过街道。迟屿走在她身边，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碰到她的影子。"明天继续。"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早上九点，老地方。"

    棠溪的脚步顿了顿。"还要来图书馆？"

    "不然呢？"   迟屿踢着路边的石子，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模糊，"还是你想在家？"

    棠溪想起他房间的样子，下意识地摇头："不用了，这里挺好。"

    迟屿低笑一声，没再说话。走到路口时，他抬手拦了辆网约车，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去。后座空间狭小，他挤进来时，身上的檀木香瞬间填满了整个车厢。

    棠溪往车门边缩了缩，手机屏幕亮起，是mama发来的消息，告诉她自己有个休假可以回来两天。她刚打完   "好"，手腕突然被迟屿抓住。

    "别总躲着我。"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小臂往上滑，在肘部打了个圈，"今天表现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棠溪的心跳漏了一拍，把手机往怀里按了按："不用奖励。"

    "那可由不得你。"   迟屿突然倾身过来，在她耳垂上咬了口，声音压得很低，"比如......   一个吻？"

    出租车猛地刹车，棠溪的脸撞到他肩膀，嘴唇擦过他的锁骨。他身上的体温透过薄薄的   T   恤传过来，烫得她瞬间僵硬。

    "有人！"   她慌忙坐直，脸颊红得能滴出血。

    迟屿低笑着松开她，靠回座椅上，指尖还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逗你的。"   他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下周你妈要回来。"

    棠溪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妈说的。"   他转头看她，眼神深邃，"到时候......"

    话音被刹车声打断，车停在迟家别墅门口。棠溪几乎是逃着下的车，跑进院子时，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摸出手机看mama的消息，对话框里   "周末回家"   四个字格外刺眼。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与迟屿的聊天框，输入   "明天见"，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窗外的月光爬上书桌，落在那张   75   分的试卷上。棠溪拿起红笔，在分数旁边写下   "120"，笔尖顿了顿，突然想起他在车里咬她耳垂的样子，耳尖又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