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学习

    迟屿揽着棠溪的肩膀，一路穿过喧闹的cao场，走向相对僻静的教学楼区域。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迟屿的手臂像一道沉重的枷锁，箍得棠溪肩膀生疼，更让她喘不过气的是那尚未散尽的戾气和四面八方无声的注视。

    一踏上教学楼阴凉的台阶，棠溪猛地挣脱了他的手臂，像甩开什么脏东西，抱着自己的胳膊就快步往上冲。

    “棠溪。”迟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棠溪脚步没停，充耳不闻，只想快点逃离。她一头扎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反手就想关门，却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抵住门板。

    迟屿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棠溪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走到自己的座位，颓然坐下，双手捂住脸，瘦削的肩膀一耸一耸。

    迟屿站在门口，看着她蜷缩在座位上的背影，那细微的颤抖像针一样扎进他眼底。他沉默地走过去，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在她斜前方的位置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隔着一排课桌的距离。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淌。只有棠溪极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良久，当啜泣声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肩膀偶尔的抽动时，迟屿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受不了了？”

    棠溪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没有抬头，捂着脸的双手缓缓放下，搁在冰冷的桌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迟屿，里面盛满了崩溃、愤怒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迟屿，”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们……结束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迟屿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倏地收紧，指关节捏得发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骤然沉了下去，像暴风雨前压城的黑云，深不见底。

    “结束？”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得可怕，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嘲弄，“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棠溪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她“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瓷砖地面刮出刺耳的锐响。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巨大的委屈和绝望，“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知道吗？！我走在路上，感觉所有人都在看我，都在议论我！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我喘不过气！我讨厌这种感觉！我讨厌死了！”

    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语无伦次：“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想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开始的莫名其妙......你是觉得好玩吗?但是为什么非要拉着我陪你玩呢？”

    “你说你喜欢我，可我好像承受不起你这样的喜欢......”棠溪浑身都在战斗，她感觉自己的双手此刻都麻掉了。

    迟屿依旧坐着，仰头看着她崩溃的样子，下颌线绷得死紧。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幽暗得如同深潭，翻涌着被拒绝的暴戾，被误解的阴郁，还有一丝……痛楚？

    “你到底想要什么？！”棠溪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模糊了视线，“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跟你上床了，你就能满意了？就能放过我了？！”

    “砰！”

    迟屿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课桌上！巨大的声响吓得棠溪浑身一抖，哭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他。

    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几步就跨到棠溪面前。他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对上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

    “上床？”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戾气和被侮辱的冰冷，“棠溪，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里只有那点事？”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看到她吃痛地蹙眉，眼底的怒火烧得更旺。

    “我有很多次机会直接要了你，但我没有。”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宣告，“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地躺在我床上。我想要的不只是你的身体，你懂不懂？”

    “心甘情愿？”棠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却流得更凶，带着绝望的嘲讽，“你觉得可能吗？在你对我做了那些事之后？在你用这种方式把我绑在身边之后？！”

    “为什么不可能！”迟屿低吼，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受伤？“只要你他妈别那么在意别人怎么看！你管那些傻逼说什么？眼睛长在别人脸上，脑子长在别人脖子上！他们爱看爱说，关你屁事！也关我屁事？！”

    他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胸膛剧烈起伏。看着棠溪依旧泪流满面、写满抗拒的脸，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你说你承受不起我的喜欢，”迟屿顿了顿，“可你见过哪个人敢像你这样对我，你不是也在仗着我对你的喜欢，恃宠而骄吗？”

    棠溪愣住，心里突然一阵绞痛，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眼里蓄满的泪水一滴滴落下。

    迟屿抬起手，指腹轻轻划过棠溪的脸颊，擦去泪水，有些委屈的开口，“棠溪，你只要有一点点喜欢我就够了......”

    棠溪垂下脑袋，眼泪依旧在滴，打湿了桌上的试卷。

    迟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棠溪桌面上的成绩单，语文140、英语145、数学75、地理98、历史100、政治95，总分653，班级排名第7，年纪排名32。看到数学成绩时迟屿皱了下眉，看向一旁摊开的数学试卷，上面几个鲜红的叉叉和旁边低得可怜的分数（75/150）刺眼无比。一个念头在混乱的思绪中逐渐清晰。

    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到棠溪的座位旁，一把抽出那张试卷，指着那惨不忍睹的数学分数。

    “看看这个。”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偏科偏到太平洋去了。你以前是舞蹈生，文化课拉点胯，靠其他五门硬拽着还能考个六百五，勉强够看。但现在呢？”

    他啪地一声将卷子拍回她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她课桌两侧，将她困在自己和桌子之间，目光锐利地锁住她通红的眼睛。

    “文化课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数学这分数，够干什么？拉死你总分！”

    棠溪被他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有些懵，下意识地反驳：“我……我在努力……”

    “努力个屁！”迟屿毫不留情地打断，“你努力才刚够及格线啊！”

    他直起身，双手托起棠溪的脸，目光诚挚，缓生说：“宝宝，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一个月后月考。我会帮你补数学，考到120以上，总成绩就会进入年级前十，这是第一步，我会帮你。这样你会有更多选择。”

    棠溪惊愕地睁大眼睛：“120？怎么可能！我……”

    “没有不可能！”迟屿斩钉截铁，“你看你自己想不有更多可能。”

    他顿了顿，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带着蛊惑和……承诺：

    “等你考到120，我们再好好谈谈。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给我我真正想要的。”

    棠溪的心猛地一跳。

    迟屿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带着一种超越情欲的在意。

    “怎么？怕了？觉得自己做不到？”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

    棠溪被他激得一股倔劲涌上来，抹了一把眼泪：“谁怕了！要是……要是我没考到呢？”

    他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自负的笃定：

    “没考到？”他微微倾身，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清晰：

    “那就是我这个‘老师’的问题了。”

    他直起身，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但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任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