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巡视
第十二章 巡视
夜星闪烁着被浓云熄灭，入冬的冷风吹进没有完全合拢的窗沿，床上熟睡的身影被厚厚的被褥完全盖住，安详平静，却在下一刻剧烈扭动起来。 万妮娅猛地从床上跌下来，心脏骤然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勒住，急速抽离的空气让她一阵阵的眩晕，眼前出现模糊的金星，头部像是被重锤敲击一样，传来缺氧的钝痛。她不自觉地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死亡的阴影再度纠缠。 她觉得自己的胳膊撞在了哪里，痛过之后就是麻木，但却没有力气处理，没挪几下就晕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被窝里被捂得温热的皮肤渐渐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黑鳞红瞳的长蛇爬了回来，蛇吻轻轻去撞她的脸，蛇信焦急地舔舐着她，见人没有反应，它使劲儿将自己的头拱进万妮娅的脖子底下，张口对着她的脖侧来了一口。 “嘶——疼死了！搞什么……” 剧痛瞬间将万妮娅唤醒，她还虚脱着，抬不起手臂，只能软绵绵地打了一下黑蛇。 黑蛇无所谓地摆了摆，老实地盘在她的手下，等着她借力。 “还知道回来？fuck……你到底招惹了什么鬼东西？我差点就心脏骤停了你知道吗？等等……你恢复了？” 重新回血的大脑还迟钝着，万妮娅摸了一会冰凉的蛇躯才猛然意识到，这家伙居然能在梦境世界以外的地方转化出实体了！ 梅林的花边蕾丝裙……那么重的伤，怎么也要养个十年八年，这家伙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找到禁忌级别的恶堕了？按它现在虚得快消失的情况也打不过啊，就算变成泰坦的体型，那小身板在人家面前还不是跟辣条似的，哪还能活着？ “亲爱的save，看来你背着我溜出去之后有点奇遇啊……老实交代！”一句话被万妮娅说得尖细又油腻，她刻意夹成小女孩的嗓音，咬牙切齿，“已经很久没人敢吵醒我睡觉了darling……你知道后果的对吧？” 黑蛇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拼命把自己的大脑袋往女巫手上蹭，看上去被迫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万妮娅没好气地把蛇头搡开，半撑着坐了起来，几发治疗咒把自己的胳膊治好，揉了揉缺血发麻的小腿，颤巍巍地爬起来把自己摔进了床铺。一挥魔杖，时间显现咒显示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她下意识就想从床上蹦起来，又想起自己今天没课，这才放心躺下去。 昨天刚去医疗翼待了一天，今天不去应该也没事。 等温暖的被褥重新让她暖和起来，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万妮娅才终于安下心来，有时间思考她的锚点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save其实是有点特殊的。 按理来说，每个锚点只要诞生，就相当于一个拥有本人浓烈记忆的小分身，或者说一个独立存储卡，虽然完全归本人控制，但彼此之间是没有什么心灵感应的，不会有感情也没有自主意识，只是本人意志的延伸。 之前在关闭“门”的时候，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不只是生命垂危，准确地说，是真的“死”了一次，有一段时间完全丢失了记忆和思维。机缘巧合之下，save获得了一定的自主性，甚至她还是靠save才能全须全尾地活着。 从那之后，只要她想，她和save之间就可以实现通感，只不过她一般情况都不会使用——小蛇蛇既然已经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家伙了，还是需要一定隐私空间的。 像这次一样如此强烈的强制通感，只有一个可能……save的生命受到了致命威胁。 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西弗勒斯那张写满了“我做错事了”的脸，万妮娅一时不敢确定，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这条死蛇真的跑去sao扰人家了？ 怎么，吸人就能把自己吸好了？这没有先例啊…… 现在她也推断不出来，锚点变异之后，除了猎杀恶堕还有没有别的方式恢复，save的嘴还死紧，不管她怎么威胁，愣是一个字也不说。 平时也没见它这么硬气过……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蛇头，看着它想躲又不敢躲的怂兮兮的样子，还是没憋住笑了。 哎…… 万妮娅侧头瞥了一眼还在锲而不舍、蹭来蹭去撒娇的家伙，有点心软，无奈地把它捞过来，一节一节盘好，轻轻枕在上面。 嗯，冰冰凉凉的，不会太冷，还挺舒服。 算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总有她搞明白的一天。 虽然打算放它一马，但万妮娅也不想就这么放过save。熊孩子必须趁早治！省得下次给她惹点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儿！ 她放慢了语气，活像骗着猪崽去屠宰场卖rou的屠户：“乖乖save，你最爱我了对吧，你听好了，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告诉我知道吗？再像这次一样，我就扒了你的蛇皮剜了你的蛇胆拔了你的蛇尾，送给邓布利多泡酒喝哦~反正你知道怎么把自己治好对不对~” 感受着脖颈下的身体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的样子，万妮娅满意地笑了。 养孩子嘛，听得懂人话真是太好了。 她不再抵抗睡意，任由自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接近午餐时间才醒。 今天的魔药课课堂格外恐怖。 赫奇帕奇的学生们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拉文克劳也眉头紧皱，倒是格兰芬多的像是习惯了，就是看起来有几分心酸。 “老蝙蝠吃错药了？他恨不得把哈利吃了，”罗恩边往礼堂冲边吐槽着，显然他受到的针对也不少，“瞧那些斯莱特林，嘴都要笑到耳朵后面去了！” “如果有些人记得预习课本，就不会被抓到。”赫敏超大声和旁边一个拉文克劳的女生聊着天，没看见他们似的，大踏步地往前走。 哈利挠了挠后脑勺，上午的课也让他不太开心，因而没帮赫敏说话：“她还这样？” 罗恩不满地说：“她一直这样。” 公开课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他的愧疚早就消失了，反而对赫敏的排斥在与日俱增。他可是真的有准备好好道歉的，可赫敏呢？每次都在阴阳怪气！她就应该去拉文克劳，只有那些怪人才会愿意和她交朋友！ 学生们闹别扭显然传不到教师席上来，万妮娅踩着点到了大礼堂，轻车熟路地端了一份苹果派一份奶油蘑菇汤两份牛排，又拿了两个大鸡腿。睡得有点久了，她觉得有点饿得慌。 看到径直坐在自己旁边的黑袍男巫，她依旧恭敬地说了声“斯内普教授”，点了点头，转头就和庞弗雷夫人交谈起来。 为了不引起斯内普的警惕，她可是很努力的不表现出过分亲近，客客气气的，完全把自己视作一个普通同事。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斯内普完全没有排斥她，或许过段时间她就可以提出和他一起做一个新的研究项目了。 就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有点吓人，死死盯着自己，就好像饿了好几个月的狼看到了一顿大餐一样，让她有点发憷。 什么情况……不会真的是save惹的祸吧…… 她有点心虚，但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午餐不合胃口？还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让您如此感兴趣？” “看来……泽菲尔教授昨晚睡得很好？” 万妮娅心里咯噔一下。 “……当然……还不错……霍格沃兹绿化很好，有助睡眠。” “是吗？这就是你缺席早餐的理由？因为睡得太舒服睡过头了？听起来像是那些一辈子都在睡觉的睡鼠才说得出口的话。” save绝对闯祸了！西弗勒斯都多久没讽刺过自己了！救命啊啊啊啊！ 万妮娅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只是在不用上课的时候睡个懒觉，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是你的自由，如果没有因此影响他人，就更好了。” “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万妮娅紧绷着下巴，一脸正义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无辜。 斯内普的视线在她脸上溜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破绽，弯了弯嘴角：“我们会有时间弄明白的。” “哎呀，今天的土豆泥真是不错哈哈哈，波比你尝尝，多吃点多吃点……” 看着万妮娅又是拿碗又是递勺子，好像突然就变得很忙的样子，他燥郁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虽然糟糕的睡眠和万妮娅只是想利用自己的揣测让他暴躁了一个上午，但只要一见到她，他就已经心气顺了大半，见她没出现在早餐时间的怀疑和愤怒更像是觉得她在躲着自己的委屈。 她看起来不是故意的。 万妮娅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简直苍白得可怕，虚弱得像是随时要昏过去了，没看庞弗雷夫人已经看她好几眼了吗？ 只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的话，不会有人蠢到连自己也一起伤害的。 况且……如果真的对她有帮助的话，他想他是可以配合的，不管是有目的接近还是不单纯的压榨，只要是她……但她得亲自来和自己道歉才行，斯内普有些别扭地想着。 也不知道她那条蛇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好像会连累她？ 想起昨晚自己下的狠手，他有点担心，但关心的话就像堵在了嘴边，总是说不出口。 万妮娅快要受不了斯内普诡异的眼神了，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午餐，长舒了一口气，和其他教师打过招呼后迅速离开了礼堂。 谢天谢地，这顿心思各异的午餐终于结束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万妮娅有点失眠。 心脏被攥紧到近乎爆炸的感觉还停留在身体上，她一闭上眼睛就会重温那种痛苦。生命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她怎么也无法心无芥蒂地入眠。 “夜游的小巫师们有福咯……走吧save。”万妮娅嘴里嘟囔着奇怪的话，招了招手示意save跟上，黑蛇十分灵性地过来缠住了女巫伸出的手臂，迅速将自己烟雾化，融进了皮肤，变成一个纹身一样的图案。 大片蛇鳞的纹路在万妮娅肌rou结实的手臂上绽放，冷白的皮肤被衬托地更加白皙，隐隐有种反光的感觉。 穿着香槟色真丝吊带睡衣的女巫看上去柔软和善，身上却是如此冷血危险的图案，巨大的蛇头在肩膀处盘绕，红眸仿若活了过来，蛇信妖娆又狰狞。 月光洒在她的身边像是遇到了主宰，随着她的行走起起伏伏，不同的元素在她身上矛盾又和谐，交织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气质。 仿佛她的柔美只是狩猎的陷阱，沉静预示着进攻的号角。 似乎是觉得太过显眼，女巫随手扯了一件披风遮住身体，从后面看起来像是一对漆黑的翅膀。 万妮娅缓缓走在寂静的校园里，将手里的光源压低，免得吵醒画像们之后遭到训斥。黑夜中的霍格沃兹和白天不大一样，多了几分阴森的气质。建筑物投下嶙峋的影子，风声中偶尔夹杂着尖啸，再联想到城堡里几千年来从未停止过的那些纯粹的恶意，足够让人感到恐惧。 她虽然不怎么害怕，也给自己加了保温咒，但穿堂而过的冷气还是让她裹紧了披风，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邓布利多应该感谢她义务巡夜，看看这职业精神，简直感天动地！不，她明天就得找他要工资，总不能白干活儿。 金加隆可是什么时候都不嫌多的。 万妮娅想着有的没的，很快就巡查完了一到三层，就在她心神松懈到不自觉打了个哈欠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响动。 哦？有小可爱不睡觉准备好被她抓住了嘛~ 是先吓人还是先扣分呢嘿嘿嘿嘿…… 她脸上挂起了邪恶的微笑，迅速朝着四楼走去。 在遇到小巫师之前，她倒是先遇到了费尔奇。万妮娅不准备现身，而是站在阴影中等待着。 “洛丽丝夫人，好好闻闻，我亲爱的，他们可能躲在哪个角落里。” 那只漂亮的小猫耸起鼻子，卖力地在空气中嗅闻着。为了不提前暴露而缺少乐子，万妮娅迅速用精神力裹住全身，将气味牢牢锁在周身。 洛丽丝夫人疑惑地歪了歪头，闻不到刚才似是而非的味道了，又被另一边的尖叫声和乒乒乓乓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它漂亮的眼珠似乎一下就亮了。 拙劣的小巫师掩盖不了自己发出的声音，慌张逃窜着，听起来乱极了，费尔奇跟着洛丽丝夫人追了出去。 等他们离开，万妮娅才从阴影中出来，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饶有兴致地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这么大动静，是双胞胎吗？不，他们俩应该熟悉各种小道，不至于像个没头苍蝇似的。真有意思，会是谁呢？ 等她追上费尔奇，他已经在和皮皮鬼吵架了，原地转了几圈，不甘心地离开，显然忽略了一扇应当不会被打开的门。门后四道细微的呼吸声在万妮娅听来像是打雷那么明显。 呦，这不是邓布利多那老头前几天拜托自己帮忙完善关卡的地方吗？就是不知道她没参与的几关都有什么。 这帮孩子真有眼光，一会儿就一人扣个10分开开胃吧。 四个小巫师背对着万妮娅，一个接一个从门里退出来，最后那个刚刚大喊了一声“跑！”，就被万妮娅几道“统统石化”固定在了原地。她一个疾风咒打在门上，隔绝了里面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巫师不乖乖睡觉，跑来送死呀~”她cao着刻意拉长的语调，像个老巫婆似的夸张笑着，绕到了几人面前，“小巫师最好吃了……等等，格兰杰女士、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隆巴顿先生！” 万妮娅惊讶地念出几人的姓名，完全没想到是这几个学生，里面还有大名鼎鼎的救世主，西弗勒斯重点保护的对象！ 关门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可是三头犬！该死，这几个孩子脑子里装的都是鼻涕虫吗！他们才一年级！一年纪！没死算他们命大！ “你们最好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告诉我，为什么这个时间四位清楚校规的学生没有在床上，而是跑到了校长明令禁止的禁区！还差点被当成了点心！” 万妮娅气得想骂人，又不得不先让几人远离危险。她用僵尸飘行带着四个石头块一样的小巫师一路飘回了格兰芬多塔楼，路上忍不住腹诽。 这四个简直能开班了，让save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熊孩子前辈！ 她用咒立停解除了石化，严肃地看着垂头丧气的四个脑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明天来我办公室，现在给我好好回去睡觉。介于先生小姐们的危险行径，扣20分……你们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