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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完,井九转头对着太平说道:“现在,我不是你的徒弟了。我是你师弟。”    太平苦笑道:“我能不认吗,小师弟?”    井九抬起手上的剑索。    剑索很长,长到太平现在能坐在大殿正中的观音石像下唉声叹气。    像是被亲手养大的小孩戏耍了一样。    只是井九想到这是自己做的,让那个人吃瘪的是自己,便觉得有些高兴,也不由得淡淡笑起来。    井九很好看,那是一种极致完美的好看,于是现下站在大殿前的数名弟子都看见了他那完美的笑容。    风在此时吹过柳树,漫天柳絮飘散,路边不知名的花也开了。    柳十岁感叹道:“公子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连一向不赞同他的薛咏歌,在这时候也不好反对了。    因为那确实很好看。    只有太平不为所动,坐在石像下叹着气。    井九也只注意到那人心情不好,可那人不高兴,那人又之前与他吵过架,他便有些志得意满。    井九问柳十岁:“方法照做了?”    柳十岁点头。    他们说的方法,便是领着弟子用山中的剑去伤那石像菩萨,很有用。柳十岁说,昨夜险些死两人,最后是一死一伤,就是井九说的办法起了作用。    井九说好。    他看着众人,说道:“接下来,我会教你们剑法。”    薛咏歌立刻反对:“你的剑法?我们为什么要学?就算你天赋好——”    井九没有出声,但是柳十岁清澈的目光已经盯着薛咏歌了,他不得不闭嘴。    井九说道:“好。剑谱不懂的,可以来问。”    接下来众人都一一问出问题,还有人闲了没事,便来看太平。    太平怀里抱着猫,看着前来问自己的柳词,便笑说道:“找到了,便不麻烦了。”    柳词拿出那个他送的香包,说道:“我没尽力,师父这玩意,我倒是不好收了。”    太平摆手,说送你了就不要还来。    柳词还在犹豫,然而另外一个声音插入过来。    “我的。”    井九原来过来了,还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太平哑声失笑:“你要这个干什么?”    井九挑眉,淡淡说道:“没有我的?”    太平随手摸出一个香包,丢给他了。    井九想了想,将香包塞进了胸口衣物里。    他记得师兄变成小鸟的时候,喜欢呆在这里。    ……    自井九回来,也是他和师兄将这异空间的事情说开后,就少有死人的事情发生了。    尽管那石像在夜夜都会前来袭击,但是山上的弟子们有了井九的剑法指导,都进步得极快,甚至对付那石像也有了心得。    只是如此下去,也不成办法。    因为他们虽然能对付得了那观音石像来,但是头上的天,却始终不会亮起了。    众弟子们都听过前任掌门的话,知道黑夜中离开很不安全,也没有胆子在夜间离开,可是他们中的许多人也动了离开这里的想法——他们本就不是这处空间的原住民,只是通过不同的方式被召唤进来。    柳十岁去问井九,还有多久才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柳十岁说道:“虽然大家都能活下来,可是……可是他们的心思中有许多不安,也是害怕公子您抛下我们了,该怎么办?”    井九心想,还能怎么办?拿剑就办。    井九说道:“哦。”    他突然问道:“那你呢?”    柳十岁笑道:“我听公子的。”    井九突然沉默了。    他的心中想过很多事情。    他问道:“你很正直、也怀着一颗想要救人的心,那么,你为什么要跟在我身边?”    以及问他各种事情。    井九想的是很自然的事情,他害怕死亡,但是很少在意身边的人是否要死,他的感情真的很淡,除了……那个人。    柳十岁的脸上露出固执的神情。    井九想起来那个人,那个人也是那么固执。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    已经过去五月有余。    但是那只红鸟却不知何时飞走了。    井九心情有些烦躁,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他产生这种情绪的只有师兄,所以他今天才会烦到在柳十岁面前,暴露出自己的一些情绪来。    柳十岁问道:“公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井九说道:“是。”    柳十岁想了想,他说道:“是关于那位公子的吗?”    井九知道他说的是太平,于是点头。    柳十岁说道;“如果是关于那个。公子,最近和我们防守石像的几人中,柳词的动态也不大对。”    井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嗯了一声。    柳十岁带着他去找柳词。    其实井九很少出来找人,他也很少对其他人说些什么,众弟子有目共睹的,只有他躺在那竹椅上,有时是在计算推理,有时是召起弗思剑。    剑出,斩落。    像是传说中千里杀一人,十步不愿行的剑仙。    他今日为何肯走走了,又要问些什么?    弟子们都很好奇,也都想听。    柳词方要问,就被井九打断。    井九让他抬起右指。    柳词心中一时间生出很多疑惑,但是还是如井九所说的,抬起来右手。    柳词也学剑,他的右手拇指上有茧子,也有一段细细的红线。    仔细一看,那却不是红线,而是细细的血线。    同样的线,井九在那巨大的观音像身上也看见过。    井九闭上眼睛,他的手指在桌案上敲敲打打。    山门选拔的弟子,观音像的手臂,悬崖后翻动的泥土,以及那个人……此时仿佛有一条血线在他的思绪中串联起来。    弟子们怕打扰井九,一时间都不约而同地闭嘴了。    屋内一时极其安静,没有人说话,似乎只能听见清风拂开小窗、送来虫鸣的轻响,井九忽然睁开双眼,他想到,师兄现在在哪里,又怎么样了?    柳十岁好奇问道:“公子,您想到了什么?”    井九说道:“就到这里了。”    他转身,打开门,也叫众人跟上。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跟着他来到了山门大殿。    那座观音像却已经不见了。    井九拿出胸口放着的香包,将它捏在手心,一步步向着大殿后走去。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也是这时候井九才想明白,原来那人想做的事很简单,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么的……白痴。    井九推开大殿门时,里面传出很浓的香灰味道。    内殿呈现出一片乱象,乱象之中,一座巨大的观音像破开空间的枷锁,如贯穿天地之间,屹立在山中。    弟子们都得抬起头,才能看到那尊佛像。    那就是夜夜来追杀他们的那巨观音莲像。    井九却是在看观音像的手掌。    那人坐在观音像的手心,闻声才探头,很是好奇地看了底下一眼。    他还是那样一身红衣,黑发虽束起,但大半松散垂落后背,他坐莲台上,不染是非,更是如少年模样——也许在这世界中的数年中都是这样。    历史是循环上升的,也许现在发生的事情也是一种重蹈覆辙。    那人见过许多次这般场景,也不再惊讶,只是很高兴地朝他打招呼:“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