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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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林觉得雷伊活得特别专注。    她捧着他的脸吻他,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异样眼光。    既然想,于是就做了,既然做了,于是就不会思考别人的看法。    她持枪的时候,也很不同,护目镜下的眼睛像尖刺,轻而易举地与枪口合二为一,指哪儿打哪儿。    他做不到,被枪支的重量干扰,被风声打搅,他被自己的怜悯击败。    他恨不得毁掉新国重新建设,可真要杀掉新国恶贯满盈的战争分子,他却犹犹豫豫,难以决断。    她除了接吻,还会一些别的,比如抚摸他的腰身。    梅林将心事全盘托出的时候就料想过今日。    他之前说:“我只是你的一个阶段。”    “你迟早不需要我。”他交出自己的判断。    对于某些女人而言,爱情是她们的全部。但雷伊显然不在此列。    雷伊则回应他:“那是以后的事。”    车辆碾过并不平整的路,逐渐靠近海岸线的他们,见到了极其少见的海市蜃楼。    沙质与石质的地表各司其职,热空气上升,扭曲了光线。    高大的城市轮廓凭空而现,虚无缥缈、若隐若现,彩色蜃景如梦似幻。    由巨额金钱建成的伟大建筑永恒地矗立在大地上,一双手缓慢地摩挲最底下铺就的砖石,正是故地重游的梅林。    他蹲在地上,嘲讽地望着建筑的顶端。    那一任总统贪污得太多,以至于没有人舍得砸掉这里的建筑。    他不知道深夜难眠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眺望着高高的塔顶哭泣?    又或是因为沙粒拍在棚壁上,与风声一同压过了他们的悲鸣——宛如一条被揉成团的毛巾,无论之前是如何被绞紧,只要再用力,还是能从他们身上榨出一点油水来。    梅林没有办法谴责他们“奴性深重”,因为这也是为了活着,没有办法的事呀。    起码要先吃饱了饭,才能说别的事情吧。    能让国际社会的目光在这里停留,就是对新国最大的帮助。    他以前误以为新国人摆脱别国的干涉就能发展起来,事实上,将军难打无兵之仗,借力发力才是这个天灾无情的荒凉地最好的办法。    干燥的空气把人的皮肤吹皱,把植物摇摆的枝叶吹细,把流出眼眶的泪水吹干。    而第二天清晨,晨光熹微之际,睡下不久的人们背着柴结伴前行,用佝偻的身躯再一次迎接朝阳,用拉得极长的影子支撑起家庭的未来。    他们在尘土飞扬的世界里用深深的褶子夹起折角的钞票,堤防着众人藏好钱财之后,在熟睡中做起日日饱饭的美梦。    黄昏顶替白日,目送太阳下山。    烧起金边的云朵远远地行注目礼,粉霞延至目所能及的最远处。    夕阳不分富贵贫贱地为每一个人展示它的明媚。    “我们走吧。”梅林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    太阳一下一下拖拽着,收走了光,紧接着,夜幕降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就没有转过眼珠,坐在越野车后排也没有挪开眼去,他们驶离黑白塔,沿着坑洼的路前往机场。    机油与车座的皮革味道在密闭的车内弥漫,司机一脚刹车,梅林逃似的打开车门,一跃而出。    他们不得已在酒店暂时歇脚,再赶路,梅林得把胃吐出来。    深夜月光如银,呜咽的风声难得停息,澄净的空气呼吸起来都顺心如意。    不同于白天的炙烤,夜晚则显得相当柔和,像用以躲避剧烈风暴的宁静岛屿。    雷伊抱了一张毯子来,替他披上:“别感冒了。”    她牵起他的手,果然,梅林疏于照顾自己,指尖冰凉。    “在外面不冷么?”她去贴他的脸颊,也是凉的。    他们十指相扣,脸颊挨在一起,贴住的肌肤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雷伊此刻想将这幅风景撕碎,她想掐着梅林的脖子,舔舐着他的血液,把他干到腿根痉挛。    她将手慢慢伸进毯子,细长的手指攀过他的皮肤,这才钻入他的衣服里。    “怕就跟我讲。”她活动脖子。    梅林后退一步:“怕什么?    雷伊悠悠地摇头,把人拎出门。    她一边检查枪的保险和消音器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去杀人,怕不怕?”    以前人手不足需要亲自上阵的,现在手下可用之人数不胜数,可她见到了熟人,还是要亲手杀掉的那种。    他追问:“杀谁?”    “你见过的。”    “你怎么之前不杀?”    “顾不上。”    “他不重要吧?”    “不重要,但能杀则杀。”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杀人?”    “路过,望了一眼见到了。”    “你非得亲自去么?挺危险的。”    “嗯,危险。”真的特别危险的话,她就不会出来了。    她撬锁开门,如入无人之境。    他跟在后面笨拙地模仿着。    “你来?”她偏偏头,开了保险,把枪递给梅林。    小心翼翼地走入房间,在震天的鼾声中,他借着静谧的月光望向床上熟睡的人。    不可思议,他也认识此人。    威格。    竟然是威格!他居然还在新国!也对,这人还能上哪里?    梅林把枪换给她,忍着恶心问:“是不是用刀更好?”    枪声就算消了音也太响,冷兵器更实用一些。    雷伊自后腰摸出一把匕首,一手掌着被子备来遮血,另一手用力一抹,她神色不改:“行了,走吧。”    “痕迹……”    雷伊抬眼,扫了眼门口:“会有人处理的。”    他顺着目光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人,矮矮瘦瘦的,穿得不甚体面,但是却顶着礼帽,那人摘下帽子行礼:“晚上好。”    梅林吓一跳:“什么时候来的?”    “人家专业的,就等我们来。”雷伊洗了手收好匕首,拉着人就走。    那人露出一个微笑,她点头朝雷伊示意:“感谢您的肯定。”    梅林走远了才问:“她是雇佣兵吗?”    “不是,应该算接外快的冒险家。她是从沙漠那边穿过来的。”    “撒哈拉沙漠?”    “对,极限运动。”    “疯了……”    “你可以把这个评价留给我们今晚的性事。”    “你不是才杀了人?”    “嗯,你有心理障碍?”    他被问得噎住,火气上蹿,呼吸也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