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周明川的槍

    「咔噠。」

    極其輕微，卻又令人毛骨悚然的一聲金屬脆響。

    周明川鬆開了顏曉曉的手腕，但下一秒，一把改裝過的銀色沙漠之鷹，已經抵在了顏曉曉光潔飽滿的額頭上。

    餐廳裡的空氣瞬間被抽乾。

    四周的保鏢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他們跟隨二爺多年，太清楚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上一個被二爺這麼指著頭的人，腦漿已經糊在了牆上。

    冰冷的槍口，在那白皙的肌膚上壓出了一個紅印。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周明川的手很穩，沒有一絲顫抖。他眼底的紅血絲像是要炸開，那種被慾望和殺意反覆拉扯的痛苦，讓他此刻看起來像是一個瀕臨崩潰的瘋子。

    「你是妖，對吧？」他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普通的子彈殺不死你，但这把槍裡，裝的是特製的水銀彈。只要一發，你的腦袋就會像西瓜一樣……嘭。」

    他模仿著爆炸的聲音，眼神殘忍。

    顏曉曉卻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她看著眼前這個處於暴走邊緣的男人，紫色的瞳孔裡沒有恐懼，只有一汪深不見底的憐憫與嘲弄。

    「二爺的手，在出汗呢。」

    她輕聲說道，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閉嘴！」周明川低吼，手指扣緊了扳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顏曉曉緩緩抬起手。

    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她沒有推開槍，反而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握住了那根冰冷的槍管。

    金屬槍管原本是死寂的冰冷。

    但當顏曉曉的掌心包裹住它的那一刻，一種詭異的熱度開始傳遞。

    她握著槍管，一點點，堅定而不容抗拒地，將槍口從自己的額頭，緩緩向下牽引。

    槍管劃過她的鼻尖、嘴唇、下巴，最後……停在了她左胸的起伏處。

    那是心臟的位置。

    隔著薄薄的黑色禮服布料，堅硬的槍口陷入了柔軟的乳rou之中。

    「這裡，二爺。」

    顏曉曉微微挺胸，主動迎合著那致命的武器，讓它貼得更緊，

    「往這裡打。一槍斃命，你就解脫了。」

    周明川感覺自己握著的不是一把槍，而是一根燒紅的烙鐵。

    槍管在極速升溫。

    一股滾燙的、帶著濃烈腥甜氣息的能量，順著槍身倒灌進他的掌心。

    那是他的殺意，是他體內最暴戾的陽剛之氣，正源源不斷地被她通過這把槍吸走。

    槍身變得越來越燙，燙得他手心皮rou發痛，燙得他渾身血液沸騰。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槍口下那顆心臟的跳動——「咚、咚、咚」。

    每一聲，都重重地敲擊在他的扳機手指上，讓他那根原本想要扣下去的手指，像是被灌了鉛，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怎麼，不捨得嗎？」

    顏曉曉鬆開手，槍卻沒有掉落，依舊被周明川死死抵在她的胸口。

    她向前一步。

    槍口深深陷進rou裡。

    她抬起頭，那雙妖異的眼睛近在咫尺，幾乎要將周明川的靈魂吸進去。

    「二爺這把槍，」她伸出舌尖，輕輕舔過滾燙的槍管表面，

    留下一道溼漉漉的水痕，「火氣太大了。得……洩一洩。」

    「噹啷！」

    那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在死寂的餐廳裡如同驚雷。

    沙漠之鷹脫手而出，砸在了地板上。

    周明川大口喘著氣，雙手撐在桌沿上，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溼透。那種被瞬間抽空了力氣和殺意的虛脫感，讓他膝蓋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毫髮無傷、反而因為吸收了大量殺氣而面色紅潤的女人，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恐懼、憤怒、還有……徹底的臣服。

    顏曉曉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槍。

    她把玩著這把兇器，像是拿著一個無害的玩具。然後，她走到周明川面前，將槍柄輕輕塞回他的手裡，順勢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

    「槍不錯。可惜……主人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