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最佳的成绩

    比赛前一晚，球馆的灯亮到很晚。有人默默加练罚球，有人坐在板凳上发呆。没有谁说话，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

    第四节最后两分钟，比分还死死咬着。

    球场上的汗水与呐喊交织，篮球每一次砸在地板上的声音，都像敲在人心口。啦啦队的口号喊到声嘶力竭，观众席上的加油棒此起彼落，震得空气都在颤动。

    张婕紧握着彩球，手心全是冷汗，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场上的那个背影。魏子逸冷静配合射篮，江泽拼到眼神发红，沐承昊更是像最后一次燃烧自己般，每一次冲刺都快得不像话。

    若雨却异常冷静。她的目光没有随着比分起伏而慌乱，而是专注在每一次攻防的细节。

    「承昊的体力已经逼到临界点了……」她心里默默盘算着，眼神迅速扫过场上的节奏，「江泽的速度在撕开防线，但还是太好让对方预判走位；子逸则把空间拉得很稳，只要他出手，应该还有机会。」

    别人眼里的比赛只是输赢，她却像在看一场布局。下意识在脑中快速演算着：「两分钟内……还有三次有效攻击机会。」

    最后五秒，篮球划出一道漂亮弧线，砰地入网。

    观众席瞬间炸开，但记分板数字却已定格。

    终场哨声响起，记分板上的数字定格——全国第二名。

    虽然没能捧起冠军奖杯，却已经是校史最佳的成绩。

    体育馆瞬间像被点燃，观众席上的气球与加油棒上下翻飞，啦啦队的口号喊得火热。

    球员们大口喘着气，有的直接瘫坐在场边，有的抱头仰望天花板，笑与泪交错。这不是失败，而是另一种灿烂的胜利。

    张婕还站在啦啦队群中，刚迈出一步，就看到江泽从另一侧穿过队伍走来，满头是汗，球衣贴着结实的身躯，脸上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坏笑：

    「这不是嗓门全场最响的小辣椒吗？妳今天那么大声，嗓子不痛喔？」

    她翻了个白眼：「要你管。好啦，恭喜你们，刚刚打得不错。」

    江泽凑近一步，低声补了一句，语气嘴坏得像是没好气却又隐藏某种默许的宠溺：「难得被妳夸奖，小辣椒突然人性化了喔？」

    张婕转头不理他，耳根却微微发热。她抓紧手里的彩球，烦躁地想：这种话也能让人心跳干嘛啦。

    林语彤冲到场边，隔着护栏紧紧扑进魏子逸怀里，笑声里带着哭腔：「副队长！你们太！帅！了！」

    魏子逸被她撞得一个踉跄，但手臂下意识环住她，掌心稳稳贴着她的后背，声音依旧冷静沉稳：「嗯，还差一步。」

    语彤仰着脸，眼眶红红的却闪着光：「差一步，就是明年拿下去。」

    魏子逸低头望她，那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火光，在欢呼与灯光中彻底燃亮。他唇角微勾，低声却笃定：「好。」

    场边，沐承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身为队长的他，最后一次站在球场中央。汗水顺着下颚滑落，他却没有立刻开口说什么。

    身旁的吵闹声、队员们的笑骂、啦啦队的尖叫，全都像隔了一层膜，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清楚，这支球队接下来要交棒了。

    一种说不出的释然和骄傲，同时涌上心头。

    他缓缓摘下臂上的队长臂章，攥在手心，低声自语：「交给你们了。」

    ------

    一个刚刚比完赛的敌队球员过来搭话。对方笑得自信又得体：「欸，我注意你很久了。妳今天跳得超棒的，我可以加妳联络方式吗？」

    张婕弯腰收拾东西时，她还来不及反应，江泽就像早有预感一样走过来，连头都没回，语气懒洋洋地插话：「欸，这人我认识，不太靠谱，你少跟她聊。」

    张婕一秒炸毛：「哈？你才不靠谱吧！凭什么这样说我！」

    江泽像是早就习惯她炸毛，嘴角噙着坏笑，语气吊儿郎当地补一枪：「妳这种看到帅哥笑太快的性格，怎么可能靠谱？还不如专心当我粉丝。」

    张婕咬牙瞪他，心跳却没来由地乱了节奏。

    她恼羞地扯起背包，头也不回地转身：「我先走了。」

    他语气轻挑，看似调侃，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占据了她的情绪，从眼神到语气，熟悉得让人难以招架。

    ------

    江泽救了张婕，那一夜甚至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心里清楚。

    可隔天开始，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吊儿郎当、嘻嘻哈哈，不带任何暧昧的暗示。

    张婕表面不在乎，嘴硬得很：「谁稀罕啊！」

    可每当夜里想起，那种被推到失控边缘的画面，总会让她忍不住心慌。

    而江泽对她的态度，更像是在养一只麻烦的小猫，偶尔伸手挑一把，偶尔又掉头走开。

    几天后，篮球馆里。

    教练站在场中央，语气低沉而庄重：

    「这次的比赛，已经是校史最佳纪录。但你们也知道，承昊即将毕业，队长的位子不能空着。」

    一瞬间，全场视线齐刷刷落在魏子逸身上。

    他沉稳冷静的气场，早就让所有人默认：下一任队长非他莫属。

    就在此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气氛：

    「选新队长？那不如让我也玩一票？」

    全场一愣，齐刷刷看向声音的来源。

    江泽咬着护齿，嘴角勾起不羁的弧度，整个人就像来捣乱的。

    「江泽？」有人低声惊呼，「他球技是好，但态度能当队长吗？」

    啦啦队那边，张婕抱臂而立，觉得好笑得很。

    「你？」她冷哼，眼尾挑起。

    江泽却笑得更深，眼神直勾勾黏在她身上。

    他故意压低声音，吊儿郎当地丢下一句：「妳很吵耶，小辣椒。」

    张婕脸色一变，气得想反驳，却又被他眼神里那点「只有两人懂」的挑衅勾得心口一颤。

    她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嘴角却不受控地微微翘起。

    其他人只觉得诧异：江泽怎么突然「转性」要争队长？

    沐承昊站在一旁，眉心微微一皱。

    而现在，这小子明显只是想在张婕面前刷存在感。

    教练清了清嗓子，冷冷扫过江泽：「你是认真的吗？」

    江泽耸耸肩，吊儿郎当的姿态：「反正你们不是要选吗？多一个选项，也比较刺激吧？」

    全场顿时议论纷纷，被他一搅，气氛瞬间乱成一团。

    啦啦队那边，张婕明明一脸不耐，却还是忍不住再偷偷瞥了他一眼。

    临时的单挑迅速展开。

    江泽如同脱缰野马，动作迅猛凌厉，每一次突破都带着锐气与挑衅，甚至故意在进球后朝张婕所在方向勾唇挑眉。

    魏子逸则完全不同，他没有多余动作，沉稳、专注，每一步都像精密计算过，冷静到让人屏息。

    「砰！」最后一球入网，全场响起掌声与口哨声。

    比分几乎持平，谁也没真正压过谁。

    江泽抛球，笑得张狂：「副队长，还真不好惹啊。」

    魏子逸只是淡淡擦了擦汗，冷声回道：「队长不是用嘴争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在场中央正面碰撞，帅得让全场沸腾。

    就在众人还在喧闹时，魏子逸正静静站在人群中，脸色如常，气场沉稳，完全不被干扰。

    然而，他的沉着反而让场边的啦啦队学妹们更兴奋。

    几个大一、大二的女孩凑了上来，笑得灿烂又娇羞。

    「魏学长，今天真的超帅！」

    「学长，要不要我帮你拍照留念？比赛那一幕真的太帅了！」

    她们叽叽喳喳，眼里满是仰慕，魏子逸眉头轻蹙，正想婉拒，却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

    转头一看，不远处林语彤脸色铁青，整张脸黑掉。

    语彤气得直跺脚，小声嘟囔：「哼，副队长嘛，现在就有人巴着不放……」

    嘴上强撑，可眼眶却泛起了红意。

    「喂喂，这么快就翻脸啦？」

    江泽刚好在旁边，抱臂看戏，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还幸灾乐祸地凑上前：

    「语彤啊，魏子逸这人气，当上队长以后你可得小心囉。搞不好哪天…」

    「闭嘴！」语彤气得瞪他一眼。

    可江泽就是一副「看戏」的模样，挑衅意味浓得不得了。

    「别瞪我啊，妳该瞪的是他身边那几个学妹吧？」

    语彤心口一窒，气得更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扭头别过脸，假装不在意。

    魏子逸原本维持着冷静，可看见语彤那副模样，再听到江泽的挑衅，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周身气场瞬间冷冽。

    丢下学妹们，直接往语彤那边走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语彤的手腕。

    语彤被吓了一跳，慌乱挣扎：「你、你干嘛！放开我！」

    她想甩开，可魏子逸的力气比她想象得更大，手掌紧紧扣住她。

    「魏子逸！」语彤脸颊发烫，急得直跺脚。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他猛地拉进怀里。

    「啊——！」

    惊呼声刚出口，魏子逸已经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吻上她的唇。

    那一刻，全场静默一秒。

    紧接着，整个体育馆彻底炸开。

    「哇啊啊啊——！」

    「副队长直接亲上去了！」

    语彤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直到她意识到周围的尖叫声，才羞得满脸通红，拼命捶魏子逸的肩膀。

    「你……你疯了啊！这么多人在看！」

    魏子逸却没有退开，反而紧紧搂着她：

    「我要让大家知道我只喜欢你。」

    教练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干脆笑着宣布：

    「好了，闹够了吧，新队长就是魏子逸。」

    全队一片欢呼，啦啦队也跟着鼓掌，气氛热烈。

    江泽却在此刻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转过头，眼神落在张婕身上，挑衅式地眨了眨眼。

    苏若雨却只是安静地站在人群里。

    沐承昊没有跟着喧闹，他站在若雨身后，在所有的掌声与欢呼声中，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牵起她的手，这一次，他不是队长，而是她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