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涂药(上)
010涂药(上)
010 阳光刺啦一下照到眼皮上,万俟朗烦躁地哼哼唧唧,使劲儿把眼睛扒拉开一条缝。 意识像沉在水底的石头,一点点缓慢上浮。 “哎哟我草。” 刚想撑着坐起来,腰跟屁股那儿就跟被大卡车碾过似的,酸疼得她直抽冷气,整个人又瘫回枕头里,摸到自己穿着柔软的短袖,是谁还给她贴心的换了衣服。 缓了好半天,她才一点点挪下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脚踩在凉地板上,大腿根那儿一蹭,又是嘶的一声。 她昨晚是被人揍了吗? 万俟朗龇牙咧嘴地扶着老腰,一步一蹭走到客厅。 目光扫过,餐桌上放着一碗粥,旁边还有一个纸袋,里面露出半根金黄色的油条。 “咕……”万俟朗感觉胃里空得难受,但她此刻有更紧急的需求。 她绕过餐桌,脚步发飘地蹭向厕所。 推开厕所门,暖光的光线照着,一切井井有条。 迷迷糊糊坐上马桶,刚解决小半,突然觉得底下有点不得劲儿,一种微妙的酸胀感,还有点丝丝拉拉的疼。 她纳闷地往旁边一瞟,花洒底下,塑料凳安静的立着。 “……”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那些乱七八糟,激烈得要死的画面,跟放电影一样在她脑子循环播放。 “我靠!” 万俟朗的脸唰地一下,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烫得要命。 她扯过旁边的纸,潦草地擦了两下,冲到洗手池前,一把抓起台面上崭新的白色牙刷。 “贴心?贴心个大头鬼!”她气呼呼地挤上牙膏,对着镜子就chuachua地刷起来。 冷水扑在脸上,稍微降了点火气,但心里臊得慌,简直要给她淹了。 总算折腾完,她拖着酸痛的身体,板着脸回到餐桌边,一屁股狠狠坐下,椅子嘎吱一声。 掀开盖子,白粥还温乎着。 万俟朗抓起那根油条,狠狠地揪下来一大块,塞进嘴里。 “哎哟!” 刚嚼了两下,腮帮子里面那关节又酸又胀,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只能放轻了动作,心里更窝火了,都怪昨天下午,跟沈知微那家伙喝茶聊天,喝这么多茶水,那能憋得住吗! 越想越来气,她把对昨晚那档子事儿的所有羞愤,全撒在手里的油条上了。她咬着后槽牙,手指用力撕扯着油条,恶狠狠地嚼,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眼神像要把桌子也吃了。 咔哒。 门锁响了。 万俟朗正跟油条较着劲,完全没听见。 幸恩西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和药膏,一眼就看见餐桌边那个全身冒火,背影都写着“别惹我”的人。 万俟朗套着她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T恤,露着两条大白腿。头发乱糟糟毛茸茸的,正咬牙切齿地撕扯油条,腮帮子疯狂蠕动。 幸恩西把水果轻轻放下,换了鞋,尽量不发出声音,走到餐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你醒了。” 万俟朗面前被挡住一大片光,嚼油条的动作卡顿了一下,腮帮子还鼓着,眼神凶巴巴地斜了幸恩西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应该算是回应了她了。 幸恩西看着她那副炸毛的样子,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粥还热吗?”,“要不要吃点水果?”,但话到了嗓子眼又问不出了。 “那个,”幸恩西清了清嗓子,“你下面还好吗?” “噗,咳咳咳。” 万俟朗猝不及防,差点被她这句话噎死。她捶着胸口,灌了几口粥才顺过气,脸又开始发烫,瞪向幸恩西:“好,好得很,我能连续再做三个小时。” 幸恩西被她呛得哑口无言,看着她烧红的耳根,心里明镜似的。 她没再说话,默默起身,走到玄关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塑料袋旁边,窸窸窣窣地翻找起来。 万俟朗狐疑地眯着眼看她的背影,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名堂。 很快,幸恩西转回身,手里拿着一个扁扁的药膏盒子,还有一小包独立包装的消毒棉片。 她走回餐桌边,把药膏和棉片搁在万俟朗面前的桌子上。 “喏。”幸恩西的声音恢复了点平时的样子,但仔细听还是有点不自然,“去卫生间,自己涂一下。消炎杀菌的。说明书在盒子里。” 她眼神瞟着万俟朗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位置,又飞快地移开。 “昨晚可能有点,擦伤。” 万俟朗看着那盒药膏和小棉片,一下又炸了。 “我……我为什么要涂这个!”万俟朗又气又羞,抓起药膏就想扔回去,“我好得很,用不着,拿走!” 幸恩西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药膏盒子被两个人捏在中间。 “我认真的,”幸恩西的声音沉了下来,“别逞强,我看到了,红肿得很厉害,你自己感觉不到吗?那地方容易感染,发炎了有你受的。” 她的语气有点急,像是真的在关心她。 万俟朗不说话了,她当然感觉得到,上厕所的时候,坐下的时候,甚至走路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但她打死也不想承认。 “要你管!”她梗着脖子,用力想抽回手。 幸恩西攥得更紧了,眼神直直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执拗:“要么你自己去涂,要么,” 她顿了一下,耳朵尖也跟着红了,“我帮你涂。” 这选择题有毒吧。 万俟朗气得胸口起伏,瞪着幸恩西。幸恩西也毫不退让地回视她,谁也不让谁。 僵持了大概有十秒钟。 万俟朗败下阵来。她抢过药膏,动作大得把粥都带得一晃。 “我自己来!”她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蹭地站起来,扶着腰踉跄着冲进厕所 门被砰地一声甩上,隔绝了外面幸恩西的视线,但隔不断万俟朗的低骂声 幸恩西僵硬地站在餐桌边,听着里面不时传出的: “嘶……好凉!” “靠,怎么弄手上这么多。” “这玩意儿怎么涂啊。” 幸恩西的眉头越皱越紧,太阳xue又开始突突跳。她能想象到里面那女人笨手笨脚,把自己弄得龇牙咧嘴的样子。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问问的时候,一声短促的惊叫从厕所里传来,紧接着是啪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