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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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兰身上的伤刚刚上好药,为了防止撕裂,最好的处理方式应该是静养休息。但是伽德就好似是忘了这件事一样,向受伤的老师提出请求。 伊兰同意了。 多琳作为被困在识海里的魔族,因为做下的恶行,已经被法师无情地禁言了。 于是现下师生两人一个盛情难却,一个顺水推舟,竟也一拍即合。 伽德犹如才想起自己的老师身上受了伤一般,想要上前去扶住他的臂弯。 但还未等他触碰到伊兰的袖子,这位性格清冷的法师阁下便先行一步,将将错过了他伸出的手。 金发青年眼底韵起幽暗的墨色,他注视着自己的手指,略微搓捻。 而后,在伊兰的背后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久了就像是在看一张微笑的面具,让人觉得微妙地恐惧,犹如被水下猎食者锁定的猎物。 * 随着夜色的降临,庆典的喧闹声如潮水般漫过铺设鹅卵石的道路。 空气中漂浮着焦糖苹果的甜香和魔法香料的辛味。沿街商铺的橱窗都换上了代表新月城的纹路装饰,被双弧托举的明月图案无处不在。 法师用悬浮咒将发光蝴蝶串成彩带,缠绕在雕花窗台;裁缝店的人偶穿上会自动变换颜色的庆典华服,裙摆处时不时飘落金粉。 吟游诗人拨动魔法竖琴,音符化作实体小鸟掠过行人肩头;侏儒杂耍团踩着高跷,抛出的火把在空中交织成旋转的火环,却不会灼伤靠近的孩童。 街角的占卜帐篷外,水晶球悬浮在空中,表面流转着星云般的图案,占卜师头戴镶嵌月光石的头巾,为好奇的路人解读命运丝线。 热气腾腾的蜂蜜松饼传出香甜的气息,提着篮子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洗得褪色的绿色连衣裙,小巧的雀斑点缀在她红彤彤的脸蛋上。 一双大眼睛盛满了羞怯,但还是努力推销着自己的蜂蜜松饼。 大概是因为举办庆典的缘故,周遭的行人也没有吝啬,一路过来,小女孩已经卖出了十几个松饼。 “两位尊贵的大人。”她打量了一下伊兰和伽德身上昂贵丝绸裁剪而成的衣物,行了一个并不规范的礼节。 “请问要不要品尝一下香喷喷的蜂蜜松饼呢?” “只需要两枚铜币。” 这是个非常实惠的价格,伊兰拿出四枚雕刻着太阳文案的铜币,递给小女孩。 “两个蜂蜜松饼,谢谢。” 伊兰递过一个给自己的学生。伽德显然对这种甜食没什么兴趣,象征性地尝了两口,便不再动作。 但伊兰喜欢甜食。 金黄蓬松的松饼微微隆起,表面缀着细密气孔,边缘泛着焦香。咬上一口,甜甜的蜂蜜如溪流蜿蜒流淌在唇齿间,点缀的几颗艳红莓果炸开美妙的口感。 很好吃。 他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咀嚼时的动作幅度很小,双眸微瞇,非常享受。 除了品尝一些食物,伊兰还购买了一些魔法书,上面记载的不是战斗用的魔法秘籍,所以价格不会特别昂贵。但因为魔法的特殊性,也不会特别便宜。 处在一种有钱人看不上,普通人买不起的区间,于是即使身处庆典,这处摊子也少有人问经。 多琳在他翻书的时候看了两眼,都是一些什么“让纸张可以折出想要的小动物”,“让玫瑰花的颜色改变”这种没用的东西,竟然要十个银币。 大怨种。 伊兰这种一口气买上五六本的怨种行为,让黑袍摊主都震惊起来,甚至热情送上了一颗珠子作为搭头。 “您别看这珠子灰扑扑的,这可是珍贵的白龙的眼泪,若不是见您识货,哪怕是一百枚金币我都不换呢!” 多琳默默地看了一眼那颗据说是白龙眼泪的珠子。说灰扑扑都是抬举它了,这东西就像是敲下来的煤块,勉强修整成圆形,卖相甚至不如道路上镶嵌的鹅卵石。 至少人家又黑又圆。 伊兰也愣了一下,收下那颗珠子。 “谢谢你的……白龙眼泪?”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摊主已经美滋滋地去数银币了。 就这样逛了一会,月亮已经爬到头顶,静静地注视着人间,苍白得如同泡沫的月光现在身上,无端泛着冷意。 夜色渐深,钟楼的指针指向11,钟声敲响了十一下。 伊兰忽然停下脚步,蓝宝石耳坠折射着温柔的光。他注视着城中设立的神殿。一扇扇精致华丽的彩窗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眯起眼。 “伽德,新月城的神殿,没有祭司镇守吗?” “是的,我亲爱的老师。”伽德颔首,“因为不知道偷走您法杖的魔族实力如何,为了庆典的万无一失,所有的神侍和祭司都被派遣出去加固法阵了。”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伊兰询问道。 伽德:“白天。” 伊兰敛眉。看来只能等明天再去神殿了。 * 伽德的邀约仿佛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伊兰一起逛街。虽然整个过程他都只是紧紧跟在伊兰身边,但整个过程甚至没什么存在感。 伊兰整理了一下买到的魔法书,将它们收进蓝十字耳坠里。暖黄的灯照在他深邃的眉宇间,从乌黑浓密的睫羽间穿过,照进那片深蓝。 多琳撑着头:“为什么买这些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黑发的法师一掀眼睫,语气淡淡:“哄人。” “爱人?” 他深呼一口气,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要是有爱人,还能让你睡我?” 多琳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是哄谁?” 沉默一会儿,伊兰回答:“小朋友。” 多琳惊讶:“你都有孩子了?” “闭嘴。别逼我烧你。”他微笑着说。 法师将换好的衣物整齐地叠好,刚刚躺上床,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或者说,自从庆典上回来之后,就有一种隐隐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既不是魔法烙印,也不是诅咒。 但潜意识在疯狂震颤。 伊兰将自己的魔力外放,在整个城主府的范围内并没有异常。 “魔族。” 多琳打了个哈欠:“干嘛?” 他侧躺在枕头上,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伸手拢紧了被子,闭上眼。 “你有没有感觉到——算了,没事了。” 他蜷紧手指。 不可以依赖魔族。 * 伊兰以为自己在这种环境下会失眠,但没想到很快进陷入了沉眠。只是紧皱的眉头召示着睡梦中的不安。 不知什么时候,月光也不再降临这处空间。屋内一片黑暗,安静得能够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落针可闻。 在如此静谧的时刻,一种犹如水气泡浮出水面的声音轻轻一响。而后此起彼伏。 那是一种圆而黑的东西,表面微微鼓起,包裹着粘膜。中间类似瞳孔的漆黑物质上下鼓动,外扩的黑色脉络像是血丝。远远看去,像是墙壁上镶嵌了一只眼睛。 不知一只。 整个房间里,所有圆形的东西都被替换成黑色的诡异眼瞳,此时此刻,数不清的眼睛不约而同的注视着床上的人。有一些在拐角处生长的眼球因为角度问题拼命鼓起,几乎要脱离rou膜眼眶掉在地上。 房门吱呀一声,漆黑的身影一步步走到床边。灿烂的金发在黑夜里仿佛褪去了阳光的颜色,伽德英俊的面庞此刻冰冷而阴翳。他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伊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他的眉心。 一阵尖锐的刺痛自指间传来,他猛地缩回手,阴冷地看过去。太阳纹手环发出光芒。他无声地冷哼,忌惮地看着手环,良久终究不甘地离开。 一根殷红的血荆棘缓缓从伊兰的手腕上浮现。 多琳皱着眉,嫌弃地将尖端的血液吸收干净。 混合了魔神气息的血。 难喝。 ** 伊兰做了个梦。 汹涌的红托举起昏暗的月亮,不染纤尘的白色的花朵挣扎着依附于尸骨之上,完整的剧情被切割成不明意义的片段,昏暗,且腐烂。 他听到有人在哭。 哭得好厉害,撕心裂肺,伴随着剧烈的呛咳,震颤着掺杂着血沫,哀泣着宣泄绝望和无助,是崩溃前最后的哀嚎。 好奇怪。明明不记得是谁了,但那种牵扯心肺的痛苦,犹如刺破包裹血rou的皮肤后长出刺,伴随心跳振动洞穿鲜血淋漓。 醒来时,冷汗浸透被襟。明明是模糊的碎片记忆,很快就会随着清醒而逐渐忘却,可心脏却不规律地悸动。盖着被子,他却觉得冷。 “为什么哭?” 她的声音在耳畔,熟悉又陌生,近得犹如荒唐的耳鬓厮磨,却又遥远如同来自世界的彼端。 伊兰的指间攥紧被褥,犹如淋了一场暴雨,身体冷得颤栗。 “做了个梦。”他闭目,任由淋浴喷洒出的温热水流冲刷身体,蒸腾的水汽弥漫这方空间,清晰的圆形镜面朦胧成不真切的柔和色块,凝结滑落的水珠又将这柔和扭曲成蜿蜒的线。 他抬手抹去镜上的水汽,擦拭出的边界倒映出青年的身影,某些暧昧的痕迹还未来得及痊愈,剩下浅浅的不显眼的痂。 伊兰闭上眼,听到自己略微沙哑的声音。 “是个噩梦。” “嗯。”缠绕在腕间的血荆棘盘璇游动,原本交织耦合的首尾分离开来,蛇一样抬起头部,像是与镜面中的他对视。魔族的唇角微微上扬,声音缠眷地勾起。 “需要我安慰你吗?”魔族翘起尾巴,任何交易都不会免费。 “需要报酬。” 法师缓缓地,从微张地唇齿间呼出一口气。镜中的青年,美丽的海蓝色瞳也被熏上一层湿润的水汽。 魔族就是如此。 缺乏人类的感情和交涉礼仪,不要妄想它们能够表现出偏向于温暖的行为——即便是有,也不过是拙劣的模仿。 他一直都知道。 他附上胸膛,掌心下传来的心跳声紊乱而惊惶。 可是,为什么在因为这莫名的梦魇而如此慌乱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想期待她说些什么。 他明明知道她不会说。 于是熟悉的冷漠和疏远重新在眼底浮现,仿佛那双蓝色眼眸盛过的短暂脆弱是错觉。神的使者不会追寻魔族的怜悯。 他不该犯这种错。 法师发出冷声呵笑,眼眸些微眯起,眉眼便显露出疏离。伊兰收敛起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归结于是梦魇后的神志不清。 左手抬起,纤长的指间擒住昂首的荆棘,银制的环形闪耀起太阳的温度,藤蔓立刻软趴趴地搭在手腕上。 “用不着。”伊兰淡淡地说。 多琳衔着浅笑“早晚——” 早晚什么?伊兰并没有听清。他的视线已经被手环上错位的太阳纹吸引。 由神明施与的物品雕刻着清晰而古朴的太阳纹路,中心的圆形代表永不熄灭的烈日,而交错着内外一圈的笔直线条,也代表太阳的光芒。 此时此刻,原本外短内长的线条变为了外长内短,这便证明,镌刻在手环上的法阵被启动过。 伊兰蹙起眉。 有手想要触碰他的眉间,可只触碰到泛起涟漪的水波。伽德的视线落在那张艳丽的面庞上,略微出神。 他的老师生得一张靡丽的面庞,这样的人本该是人群中的焦点,可偏偏性格疏离而冷淡,常常使人忘记出色的容貌。 若不是二十年的相处,亲自抚养的经历,想必他也不会成为老师身旁最亲近的人。 但是—— 他的手猛然攥紧! 手底的水潭发出刺耳的尖啸,变化成一只眼睛,流出黑色的血液,影像骤然消失! 但那白皙皮肤上繁复的魔纹仍旧烙印在伽德的眼底。 明明他已经控制了老师的人际关系,明明早就对他留下了心理暗示。 除了魔王!竟然还有另外的杂碎胆敢在他的老师身上留下印记! 被圈定的猎物怎么可以脱离掌控? 伽德摘掉手套,露出右手,尾指骨节处的眼珠发出噜噜咕噜的声响,没有眼皮突兀地瞪着。他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有人贴上他的脊背,冰冷粘腻的体温,声线却甜蜜而俏皮,无一丝恭敬:“伽德大人,您吩咐的所有事项已经部署完毕。” “嗯。”伽德按住她的手,“我要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只要是您的吩咐,我都会替您达成。”有什么扶在他后颈,“但是我希望这一切并不会影响到的神的祭奠。” “母亲会不高兴……” 像是无声的钟鸣,黑暗里,所有的眼睛同时睁开,注视着伽德。 “当然。”伽德微笑,“千瞳将重返大地,月亮是祂寄存的图腾。黑暗席卷大地,世界会迎来祂的母亲。” 少女虔诚垂首。“安拉。” 无数只眼睛无声开口。 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