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夜幕緩緩降臨。

    甲板上的燈光依序亮起，將冰冷的金屬甲板映照得泛著白光。與外界隔絕的大門在低沉的「嘎吱」聲中被緩緩推開，一股帶著鹹腥的夜風灌入，將室內凝滯的空氣瞬間攪散。

    第一個走出來的，是一名戴著銀面具的調教師。他步伐穩重，手中緊握三條鐵鏈，鏈子的另一端，正連著三名參加者。他們全都跪伏在地，額頭幾乎貼著甲板，在鎖鏈的牽引下緩慢爬行，像是馴服的囚徒。

    隨後，第二名、第三名……更多調教師陸續現身。每人手中都拉著三條鐵鏈，後方緊跟著被迫爬出的參加者。有人是男人，肩膀寬闊卻在鎖鏈下顫抖；有人是女人，蕾絲薄衣在海風中獵獵作響，暴露的身體在夜色下閃爍冷光。

    更令人震撼的是——男人們身上同樣被迫套上女式的蕾絲情趣服。有人穿著黑色鏤空吊帶，胸膛與大腿在蕾絲縫隙中赤裸顫抖；有人則被逼穿上粉色薄紗短裙，布料幾乎掩不住男性身軀的魁梧與羞恥；還有人套著白色連體蕾絲衣，腰間勒著緊繩，將原本的男性線條擠壓得詭異又滑稽。這些服裝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與他們沉重的呼吸聲交織，將羞辱赤裸裸地推到極致。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被帶上這片郵輪尾部的開放甲板。

    海風吹拂，冰冷而刺骨，將鹹濕的氣息灌進肺腔。頭頂的夜空漸漸清朗，繁星閃爍，與遠方的海面交織出銀色的光痕。浪濤拍擊船身的轟鳴，與鎖鏈拖曳的聲響交錯在一起，形成詭譎卻震撼的交響。

    很快，十位調教師全都站成橫隊，並排而立。三十名參加者跪伏在他們腳邊，頸圈上的紅燈一閃一閃，如同一群被標記過的牲畜。

    甲板最末端，理事長的身影緩緩浮現。他站在郵輪後方的防護欄前，背後是漆黑無際的深海，海風吹得他的黑白面具忽明忽暗，像光與影的交錯。

    他沒有急著開口，而是讓這場景在所有人眼中沉澱。直到每一雙目光都被牢牢攫住，他才緩緩張口，聲音透過隱藏在甲板四周的音響迴盪開來：

    「從現在開始，」他的語氣平穩卻帶著威壓，「你們可以在這片甲板上自由活動。」

    「待會兒，工作人員會將你們的晚餐送上來。今晚，就在海風與星空下享用。」

    短暫的停頓，他的聲音隨即低沉下來，像是錘子般敲擊在每個人的胸口：

    「你們可以交談。主題僅限於——今天的整體感受，還有關於SM、關於支配與被支配的一切。」

    他抬手，指向黑壓壓的大海，語氣森冷：

    「切記，不得提及任何與你們現實生活有關的身份。這裡不是你們的過去，也不是未來。這裡，只有今晚，只有盛宴。」

    夜風呼嘯，海浪拍擊，三十名參加者的呼吸聲隨之急促起來。自由的幻象，像是一場溫柔卻帶毒的陷阱，正一步步將他們推向更深的黑暗。

    ?

    十位調教師同時上前，俐落地彎下身，將金屬扣環一一解開。

    「喀嗒──」

    清脆的聲響連成一片，像是一場儀式。

    鏈子脫落，頸圈依舊緊緊箍在脖頸上，紅色的燈光隱隱閃爍，像是無形的烙印。

    理事長站在甲板邊緣，背後是無際的黑色海洋。他抬起手，語氣沉穩而冷冽：

    「自由活動時間，開始。」

    語聲落下，他轉身，背影消失在沉重的艙門後。

    只剩下十名調教師靜靜伫立：五人散在甲板兩側，冷冷注視；其餘五人守在尾端，正是理事長方才站立的位置。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像牆壁般構成一個看不見的邊界。

    三十名參加者依舊跪伏在甲板上，四肢伏地，像一群被放出來的俘虜。

    海風掀動衣料，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情趣蕾絲服。黑色鏤空吊帶、粉色薄紗短裙、白色連體衣……樣式各異，但每一套都在這樣的場合顯得格外荒謬。

    脖子上的項圈雖然材質一致，全是拋光金屬製成，冰冷緊貼著肌膚。外殼上嵌著紅色顯示器，亮著各自的專屬編號，像是不容抹去的身份標記。

    更統一的是他們的頭──全都還被緊緊包裹在黑色頭套下。

    呼吸在布料裡起伏，熱氣模糊了自己的氣息，也隔斷了彼此的真實面孔。

    鎖鏈雖已解開，但空氣裡仍懸著無形的桎梏。三十人面面相覷，姿態尷尬又羞恥。這是他們第一次被允許開口，卻沒有人知道該如何開始。

    海浪拍擊船身，拍子規律而沉重，像是在催促著什麼。

    片刻的沉默後，一個沙啞的聲音終於響起，帶著顫抖：

    「你……是第一次嗎？」

    聲音像是火星，瞬間點燃壓抑的空氣。

    另一個人低聲回應：「是啊。我……自從發現自己有受虐傾向，到現在忍了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真正踏進來體驗……」

    話音剛落，旁邊立刻有人接上，聲音壓得低低的，卻藏不住急切：

    「我之前有玩過SM，但那都是跟伴侶間的簡單綁綁、打打……哪有這種……」

    他停頓了一瞬，像是不敢繼續說，但語氣裡卻帶著顫抖的亢奮。

    另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毫不掩飾地帶著喘息：

    「我覺得特別爽！我……就是嚴重的抖M……剛剛被鎖鏈拉著走出來的時候，我快瘋了……」

    這句話像一個開關，讓話閘子瞬間開了起來。

    接著，更多的聲音湧了出來。

    有人急切地低語，分享自己剛剛在試煉室裡的羞恥感；有人則帶著驚恐又興奮的口氣，描述電擊懲戒的聲音是怎樣刻進腦海。

    還有人帶著顫笑，壓低聲音說：「你們不覺得……這就像一場夢嗎？一場完全不需要思考的夢？」

    黑頭套下的表情無法看清，但呼吸聲一陣比一陣急促，像是壓抑許久的欲望被瞬間放出。

    十名調教師仍舊沉默站立，沒有打斷。

    但他們的存在，就像是無形的牆，提醒著所有人：這片短暫的「自由」，其實仍在掌控之中。

    甲板上的聲音漸漸吵雜起來。低語、喘息、顫笑、甚至偶爾壓不住的驚叫交織在一起，和海浪轟鳴混成一片。

    在這孤立於大海深處的巨船尾部，三十名匿名靈魂終於第一次真正開口，將壓抑的欲望、羞恥與渴望赤裸裸地拋灑在夜風裡。

    而在遠方，星空靜靜閃爍，無聲注視著這一場被黑夜掩護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