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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

    

誓言



    “澜……”你望着他,话到嘴边却猛地哽住,喉头像被丝线死死缠紧,半晌才缓缓松开,“你有没有想过……若父亲为我定下婚事,到了那时候……你,要如何自处?”

    他猛地抬起头,方才还盛满柔情的眼底,瞬间像被极北的寒风席卷过,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婚事?”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干涩,“将军……安排了谁?”

    你的沉默似乎刺痛了他,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听得人心头发紧。他松开了紧箍着你的手臂,身体向后撤开,挺拔的脊背像一面在狂风中即将碎裂的旗帜。

    “自处?”他侧过脸,目光投向窗外的湖心,语气平淡,“属下是死士,主上大婚那日,自然是守在新房外。”

    “若新夫婿待主上如珠如宝,珍之重之……属下就做那帐外最沉默的影子,护着您一世安稳,绝不碍眼。”

    “若他敢对您有半分不敬……”他放在窗台上的手猛地收紧,“属下定会替主上除了这祸害。”

    你看着他颤抖的脊背,看着他强撑起的冷静自持,心脏像是被狠狠攥紧。即便面对如此剜心刺骨的假设,他所有的思虑、所有的决断,依旧只围绕着“保护你”这三个字——哪怕代价是亲眼目睹你成为他人之妇,哪怕代价是他自己的性命。

    “澜……”你唤他,声音无法控制地发颤。

    他像是被这声呼唤刺痛,转过身,一把抓起你的手,guntang的唇反复地印在你的手背上。

    “主上不必为难。”他的声音贴着你的手背传来,闷哑而破碎,“属下这条命,从来都是您的。包括,看着您属于别人的资格,这是……死士的本分。”

    他始终低垂着头,你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却能清晰地听见他压抑而紊乱的呼吸——像一头被利刃刺穿脏腑的猛兽,躲在无人可见的暗影里,独自舔舐着汩汩流血的伤口。

    “只是……”他的声音闷闷地砸在地面上,“若真有那么一天……主上能不能……偶尔想起……想起曾经有个叫澜的死士……是真心……”

    后面的话语,终究被堵在了喉间。

    或许是不敢奢望,或许是无法承受——这份爱恋,从萌芽之初便注定了深埋于尘埃,见不得半分光亮。纵然知晓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甘愿沉沦,只为守着心头那一点独属于你的光。

    看着他在月下强忍痛楚的侧影,巨大的愧疚将你淹没。你闭上眼,指尖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骨节泛白:

    “澜……你我这般纠缠,注定要藏匿于暗影之中,难见天光。”你艰难地喘息,话语像带着倒刺,刮过喉咙,“是我害了你——都怪我十八岁那年那场荒唐的任性,才把你拖进这无望的泥沼里,害你……害你对我动心……”

    尾音破碎在哽咽里,你猛地别开脸,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凝聚的水光,声音低哑:“……对不起。”

    “不许说!”

    一声嘶吼如同惊雷炸响。

    “不许说……这三个字。”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他猛地俯身将你按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沉重的身躯压下来,灼热的呼吸喷在你的脸上,四目在咫尺之遥的黑暗中对视——他的眼神亮得骇人,像是燃烧着地狱之火,要将你彻底吞噬。

    “什么叫害了我?。”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主上以为……做一个没有心、没有痛觉的死士,眼睁睁看着您穿上嫁衣走向别人,看着您对别人展露笑颜……那才是不害我?”

    “那晚不是您的任性,是我……是我在无边黑海里沉浮了多少年,日日夜夜不敢奢望的念想。是您……是您把我从那个冰冷彻骨的深渊里捞出来的。”他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现在……现在您又想亲手把我推回去?”

    “我宁愿这样永远见不得光,宁愿做您帷帐深处最见不得人的影子,宁愿背负这僭越的罪名万劫不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决绝,“也绝不想回到从前——回到那个不知疼痛、不懂心慌、连笑都不会的……澜。”

    “爱上您,从来不是害我。”他低下头,guntang的额抵上你的,声音带着自我毁灭般的骄傲,“是我活过的证明,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像个人一样活过的……证明。”

    说出这最后一句,他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脱手松开了你。高大的身躯颓然微晃,方才那股毁天灭地的疯狂气势消散无踪,只剩下疲惫。

    “主上要道歉……就道……道您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些,道您明知道我早已无路可退,还说这种话来……剜我的心……”

    乌云悄然散去,月光重新流淌进来,恰好照亮了他用力别过去的脸颊,以及那来不及拭去悄然滑落的湿痕。他抬手,动作生硬地抹去那点水光,仿佛在擦拭什么不堪的污迹。

    “别再说……对不起,您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就别推开我……”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你们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将满室的空气都压得滞重粘稠,仿佛连呼吸都带着铅块。你指尖抓紧了身下锦被上繁复的暗纹——那些蜿蜒曲折的纹路硌着指腹,像极了此刻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

    你知道,有些宿命般的抉择,终究避无可避,你们谁都逃不掉。

    “澜,父亲……已答应了三皇子,满朝文武都在说,他是眼下最有望踏上那个位置的人。”

    他沉默着,侧脸在清冷的月光下绷出冷硬的线条,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那沉默持续得太久太久,久到窗外的湖水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久到你几乎以为他已经化作了这月夜的一部分。

    “……三皇子。”他终于开口,“听说他……精于权谋,性喜猜忌,绝非良善宽厚之人。”

    他看着你,脸上竟真的没有什么表情,他坐起来,握住你放在锦被上的手。

    “属下明白。”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彻底遮住了那双曾为你燃起过火焰的眼眸。

    “主上嫁过去,是为了鹿家……属下明白。”

    “以后……属下会守在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声音空洞得可怕,“三皇子府里的侍卫统领换了几任,武功路数各有不同,我会一一记下;他常去的书房有三处暗门,机关位置和破解之法,我会尽快绘成图;连他每日的膳食喜好、所用器皿……我也会想办法……”

    后面的话,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他忽然剧烈地呛咳起来,肩膀耸动,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又像是被这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堵住,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咳声渐歇,他猛地抬起头,月光清晰地映照出他嘴角那一点刺目的暗红——那是他生生咬破内唇,强忍着滔天情绪而溢出的鲜血。

    他用袖口擦去那点血迹,随即,他竟对着你,极其艰难地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那笑容却扭曲得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绝望:

    “主上不必担心属下。”

    月影支离破碎,如同他此刻强撑的假面。

    “夜深了,主上早点歇息……属下告退。”

    你看着他沉默着一件件穿好那身象征着他身份与枷锁的玄色衣袍,看着他转身,一步步走出这间有过温存的卧房。月光下,你透过窗看着他穿过湖边那条寂静的回廊,那孤绝的背影,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之上,每一步都带着无声的血痕。

    这一刻,你无比清晰地明白,当连沉默都浸透了绝望的血色,当连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楚,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不是的!澜!”

    你冲出房门,在冰冷的夜风中追上那即将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腰身,“就算……就算真的嫁给了三皇子,那又如何?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变的!永远都不会变!”

    你将guntang的脸颊紧贴在他紧绷的后背上,泪水迅速洇湿了一片衣襟,你带着哭腔的低语,混合着自己狂乱的心跳,狠狠撞向他的脊骨:“我永远都是你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你的!我的身体……只有你能触碰……”

    被你骤然抱住的瞬间,澜的身体瞬间僵直如铁,直到你带着绝望的吻落在他的颈侧,他才猛地转身,巨大的力量将你按在朱漆廊柱上,后背的撞击带来一丝闷痛,却远不及他眼底炸开的惊涛骇浪来得震撼。

    方才那片死寂的深海轰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烈焰。那火焰里翻滚着痛苦、不甘、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主上……”他一只手死死攥着你胸前凌乱的衣襟,仿佛在竭力抓住即将流逝的沙,“您这是……在逼属下犯上……逼属下……万劫不复!”

    你无视他话语中的挣扎与警告,指尖因内心翻涌的情绪而颤抖,灵巧地划过他紧绷的胸部线条,解开了那束缚着他的腰带。

    当你主动将温软的身体吞入他的炙热时,他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下一秒,你便感觉他guntang的大手死死扣住你的腰肢,他猛地抬头,guntang的唇狠狠咬住你敏感的耳垂,灼热的气息烫得你浑身战栗,嘶哑的声音如同熔岩灌入耳蜗:

    “说好了……主上……您亲口说好了……只做我的……”

    当那带着惊人力量的硬物毫无阻隔地贯穿身体最深处时,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每一次抽气都带着灼人的痛楚。你清晰地看见,他紧阖的眼睫下,竟有大颗大颗guntang的液体失控地涌出,砸落在你的脸颊。

    “您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勾着我……”他低吼着,声音里充满了被命运玩弄的悲愤与无力,然而那深入的动作却带着自虐般的克制。每一次顶入都缓慢而深入,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铭记,又在抽离时充满了失去的恐慌。

    “要是以后……要是以后他碰了您……哪怕只有一次……属下……属下……”

    后面那无法承受的想象被他硬生生咽下,化作喉间痛苦的呜咽。你猛地捧住他湿漉漉的脸颊,用尽全身力气吻上他颤抖的唇。

    这个吻又急又狠,带着占有和安抚,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吸吮出来,在唇齿间刻下只属于对方的印记。

    “只有你……”你在剧烈的喘息间隙,指尖深深插进他汗湿如水的发间,声音支离破碎,却斩钉截铁,“从来……都只有你……澜……”

    这誓言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他猛地低下头,在你纤细脆弱的颈间狠狠咬下。

    一个带着血腥气的齿痕瞬间烙印在肌肤上,下体激烈交合发出的粘腻水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仿佛一曲绝望又疯狂的悲歌。

    “主上……”他guntang的唇舌舔舐着被你咬破渗血的颈窝,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您……您可不能骗我……不能……”

    “我不骗你……澜,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你喘息着回应,声音同样破碎不堪。你跨坐在他紧绷的大腿上,纤细的腰肢随着急促的呼吸开始剧烈地扭动。

    每一次重重的下落,都带着一种报复般的狠厉,用身体最柔软的部位,狠狠碾磨过他欲望的敏感根源,剧烈的快感混合着深沉的痛楚让你喉间溢出的气息都无法抑制的颤抖。

    你的指尖深深掐进他肩头的肌rou,你俯下身,声音里裹着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希冀,“父亲说……这不过……不过是他和三皇子的一场交易……我嫁过去,等他顺利登基……就会保我们鹿家周全……”

    感受到身下他骤然变得更加僵硬的身体,你腰胯的动作却愈发急切,“听说……听说三皇子早有心尖上的人……等他坐稳了那个位置……自会立那人为后……到了那时候……”你的尾音被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截断,只剩下身体绝望的起伏,“我们……就真的……自由了……”

    “交易?”他猛地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把您……当成筹码的……交易?”

    他扣在你腰侧软rou上的大手猛地发力,那一直克制着的顶撞力道骤然失控,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地向上冲击,每一次凶狠的顶弄都仿佛要将这些年深埋的隐忍、无处宣泄的不甘、对未来失去你的恐惧统统揉碎、捣烂,狠狠地贯入这绝望而炽热的亲密里!

    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不是情欲的巅峰,而是极致的愤怒与撕心裂肺的痛楚。

    “自由……?”他低头,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你烫伤,“等他登基?等他立别人为后?主上……您怎么敢……怎么敢信这些鬼话连篇的承诺!”

    狂野的动作猛地顿住,他双手捧住你汗湿潮红的脸颊,眼底那焚烧一切的疯狂火焰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痛。指腹带着万般珍重,擦过你脸上混合的汗水与泪水,仿佛在绝望地描摹着即将永别的容颜。

    “要是他反悔了呢?要是他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舍不得放您走呢?要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履行承诺……”

    后面那足以将人拖入地狱的假设,被你用带着泪水的吻死死堵住,你吻得又急又深,这个吻如同最后的赦免令,终于击溃了他苦苦维持的理智藩篱,他猛地将你翻转,按在廊柱之上,从背后入侵。

    “我等……”他在你耳边粗重地喘息,每一个字都如同从心尖剜出,立下不容更改的血誓,“主上……我等……我等他登基,等他立后,等他……把您完完整整地……还给我……”

    月光被厚重的乌云彻底吞噬,廊下陷入一片粘稠的黑暗。

    只剩下彼此粗重破碎的喘息、压抑不住的呻吟、rou体激烈碰撞的声响,他的唇吻去你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那狂风暴雨般的动作渐渐放缓,化作带着无尽哀伤与虔诚的温柔律动。

    “到时候……”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呓语,在你汗湿的鬓边低喃,描绘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我们……去京都远郊,找个安静的、没人认识的湖边……盖座小小的木屋……”

    他的鼻尖眷恋地蹭着你的,气息交缠:

    “我再也不做刺客了……主上。”他的声音里带着卸下千斤重担般的向往,“我给您劈柴,生火,做您爱吃的羹汤……守着您看每一个日出日落……什么都听您的……”

    你凝望着黑暗中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那里仿佛有微弱的星火在绝望的深渊里倔强地跃动——那是你唯一能抓住的、微弱却guntang的光。

    你比谁都清楚,自己不过是父亲与三皇子权力棋盘上的一枚筹码,所谓的自由承诺,随时可能被残酷的现实碾碎。

    他紧紧抱着你,在这破碎无光的黑暗之中,用身体的热度对抗着深夜的寒凉,共同沉溺在一个关于自由的梦境里。

    仿佛只要这样紧紧相拥,血rou相连,就能真的等到云开雾散,等到属于你们二人的真正的黎明。

    这场如同末日狂欢般的抵死缠绵终于落幕时,连你自己也数不清是第几次在灭顶的快感与绝望的泪水中攀上顶峰。四肢百骸早已软得如同抽去了筋骨,连指尖都抬不起半分。力气被浓重的疲惫抽走,你终是如同断翅的蝶,脱力地向后倒去,落入他的怀抱。意识被那无边无际的黑暗轻轻一拽,便彻底沉入了昏沉的黑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