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來得剛剛好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何崇芥的掙扎逐漸變弱，四肢癱軟，眼神也開始渙散，盛知雨見時機差不多，猛地鬆開手。

    他重重倒在地上，昏厥過去。

    「愚蠢。」她掃了他一眼，眼神冷漠無情。

    從他身上爬起來時，她上半身已衣不蔽體，內衣肩帶在剛剛反擊時早已滑落，一邊胸脯半露，隨著呼吸輕輕晃動，雪膚嬌艷，她雙手仍被綁著，行動不便，當務之急是解開繩子。

    可她掃了一圈房內，連一把剪刀都找不到，包包與手機也不見蹤影。

    若真要逃，恐怕只能硬著頭皮……光著身子走出去求援。

    也不是不行，她冷靜地想，半裸又不是全裸。

    正當她踩著赤腳走向門邊，打算賭一次時，「砰！」房門被狠狠踹開，一大票人湧了進來。

    她愕然抬頭，正對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徐璟廷站在門口，像是剛從地獄裡殺出來的。

    他滿頭亂髮，襯衫半開、西裝皺得不像樣，滿臉是汗，雙眼血紅，眼底翻湧著濃烈的焦躁與殺意，像一頭被逼瘋的野獸。

    他目光掃過盛知雨幾乎半裸的模樣、滑落的內衣肩帶、雙手被綁的姿態，再落到地上那個昏死過去的裸男──瞳孔瞬間縮成針點，劇烈震動。

    徐璟廷整個人猛地衝過來，脫下西裝外套一把披在她身上，緊緊把她攬進懷裡，像要把她揉進骨血裡。

    「……知雨……知雨……」他低聲喃喃，聲音發顫，滿是驚惶與心疼，「對不起……我來晚了……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我在了……」

    他顫抖得厲害，像是才從惡夢裡醒來，額上的汗一滴滴落在她肩上，滾燙發燙。

    盛知雨被他抱緊，幾乎無法呼吸，但她沒有推開，只是輕聲安撫：「我沒事了，真的沒事。」

    她過於冷靜，彷彿方才受難的是他。

    她感覺到他全身繃得死緊，一動不動，仿佛她只要說一句「痛」，他就會立刻折斷何崇芥的脖子。

    徐璟廷將下巴緊緊抵在她肩頸間，一動也不動，卻看見她鎖骨處紅了一片──是吻痕。

    他瞳孔劇烈一縮，胸口起伏猛地加快，像是下一秒就要失控，但他強迫自己克制，壓抑住內心那隻快要出匣的猛獸，只將她抱得更緊，再更緊，宛如要把她重新藏起來。

    這時，陸浩森跟著衝進來，一眼看見地上那具男人的身軀，鬆了一口氣，狠狠地踹了一腳：「盛總，這個人怎麼處理？」

    盛知雨冷冷看都沒看，聲音不帶一絲情緒：「教訓一頓，丟進警局，讓他身敗名裂。務必讓他這輩子再也翻不了身。」

    陸浩森點頭，臉色陰沉，隨即轉頭指揮人。

    幾名壯漢衝上來，二話不說地將那個赤裸的男人抬起，像垃圾般拖出房間。

    房內終於安靜下來，只剩下徐璟廷死死地抱著盛知雨，像是生怕一鬆手，她就會再次從他懷中消失。

    他幫她解開手上的繩子，粗繩一脫落，兩條手腕上已是一圈紅腫勒痕。

    徐璟廷指尖顫了顫，像是被這兩道傷口狠狠刺了一刀，眼眶瞬間泛紅：「知雨……對不起……」

    盛知雨敲了下他高挺的鼻尖，既心疼又無奈，「你傻呀，你對不起什麼？」

    他垂下眼，聲音低得近乎哽咽，「是我沒保護好妳。」

    他低著頭，替她整理著已經破爛的衣襟，扣釦子的手指還在抖，襯衫扣子斷了兩顆，根本無法再遮掩。

    他乾脆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反穿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幫她拉好領口。

    盛知雨看著他那副要命的心疼模樣，心裡又酸又暖，抬起頭輕輕吻了他的嘴唇一下。

    「我嘴髒了。」她語氣輕快又勾人，「幫我洗洗嘴。」

    話音剛落，他怔了一瞬，心頭一酸，卻沒有再說話，而是猛地捧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吻了下去。

    這不是溫柔的輕吻。是帶著怒意、委屈、還有瘋狂壓抑的愛與佔有。

    唇瓣重重貼上，毫不保留，舌尖毫無預警地探入，捲起她的舌頭，深深攪動。

    口腔內瞬間溼潤一片，唾液在兩人之間滑動、交纏，水聲黏膩得像故意放大的羞恥音效……啵啾、啾啾聲一連串響起。

    盛知雨被吻得後背抵著牆，西裝滑落了一邊，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扶著她的後腦，舌尖一次又一次捲住她的、舔過她的上顎、探進她口腔最深處。

    兩人換氣時，還能聽見短促喘息間口水牽絲的啵滋一聲，像極了纏綿中的低吟。

    她眼尾微紅，嘴唇因為被吸吮而泛起艷麗的濕光，唇角有透明的口水滑出，他看見後根本忍不住，又低頭貼上去，把她下唇含進嘴裡吮了好幾下。

    「唔……徐、徐璟廷……」她喘息著推他，卻又被他吻得頭皮發麻，整個人像被吻進水裡般，幾乎站不穩。

    他低聲喃喃，「不准說自己髒……是我太遲了……我來晚了，才讓妳受委屈……」話語裡滿是自責，卻全壓進這個深吻裡，越吻越沉，越吻越濕。

    直到盛知雨真的快喘不過氣，他才稍稍放開，兩人的嘴唇都被吻得紅腫，口水還掛在唇角、牽著細絲。

    「再說一次……」他聲音低沉沙啞，唇擦過她的耳垂，輕舔她唇角的水痕，「還要我幫妳洗幾次嘴？」

    夜深了。

    回到家時，已是凌晨三點多。

    盛知雨什麼都沒說，只讓陸浩森處理後續，自己被徐璟廷一路抱著回家。他不讓她走路，像是她腳一沾地，他心裡的線就會斷掉。

    浴室裡的水聲已經停了，兩人都簡單洗了澡，盛知雨被她抱上床時，整個人早已疲憊到極點。

    她才剛躺下，就被徐璟廷從背後緊緊抱住，手臂收得很緊，胸膛貼在她背上，整個人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一樣。

    「知雨……」他貼在她耳後，嗓音低啞又濕熱，帶著夢囈般的呢喃：「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妳……」

    盛知雨原本閉著眼，聽見這句話後輕輕吸了一口氣，沒動，只是將手往後搭住他那仍在顫抖的手臂。

    「我沒事。」她柔聲說。

    徐璟廷像是聽見什麼能讓人喘口氣的話，整個人更加用力地將她抱緊一點，額頭抵住她的後頸，溫熱的氣息灑落在她肌膚上。

    「妳不知道……我那時候看不見妳……我快瘋了……我真的快瘋了……」

    他聲音像壓抑太久的洪水洩出，顫顫的，低低的，緩緩碎裂。

    「我早該去接妳的……我不該只顧著那些破開工儀式……妳不知道那時我看到妳站在那裡……我的心整個都……」

    他說不下去，像是怕一說出口，自己會崩潰。

    盛知雨緩緩轉過身，正面對上他通紅的雙眼。

    「徐璟廷，你不是沒保護好我。」她伸手輕撫他額角的冷汗，語氣溫柔卻堅定，「你是來得剛剛好。」

    他喉頭一緊，眼神濁重，突然埋首在她肩膀與頸間的窩裡，不再說話，只是一下一下地抱緊，像是要透過這個擁抱，重新確認她還活生生在自己懷裡。

    她聽見他在耳邊一遍又一遍低語著：「知雨……對不起……我愛妳……對不起……我真的愛妳……」

    那聲音黏在空氣裡，像是要揉進她的皮膚與骨頭裡，一聲聲，慢慢替她鎮定下今晚驚魂未定的心跳。

    她回抱住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我知道。」

    然後，兩人都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緊緊地相擁著，像是只要鬆手，就會再次墜落進什麼無法挽回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