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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过很烂的生活所以选择死掉

    

不想过很烂的生活所以选择死掉



    天刚蒙蒙亮,白鸟铃就被手上传来的刺痛惊醒了。

    好痛,感觉手被细细的钢丝勒紧,仿佛要将手筋一并勒断。

    白鸟铃睁开眼睛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丢出衣柜,接着衣柜门被紧紧关住,无论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这应该算叫她起床吧?

    应该就是……

    除了做法实在太过简单粗暴……

    白鸟铃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半梦游的大脑倏地清醒过来,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昨天的衣服,也不是在青葵家穿的那身睡衣,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亚麻连衣裙。

    并没有穿别人衣服的那种别扭不快,温柔亲切的质地将白鸟铃包裹着,就像在无数个夏夜她穿着这身衣服,慢悠悠躺在摇椅里纳凉。

    毫无逻辑的念头将白鸟铃吓了一跳,还有昨日那些藤蔓在身体里肆意,半真半假算不得好过的梦境。

    她仔细打量检查自己每一寸皮肤,细细看,总觉得和自己记忆里的身体有偏差,手指有薄薄的茧子,皮肤也不似精心保养后那般细腻。

    青葵总是乐此不疲在她身上涂抹各种昂贵,散发着好闻香气的瓶瓶罐罐,连头发丝都会被呵护到,那样细心美丽的青葵竟然是个男人吗?

    无论怎么想都像是自己的幻觉。

    “果然还是要走出去吧。”昨日中年男人的嘱咐还有塞进自己手里的钱包,白鸟铃打开钱包在第一层夹子找到了证件。

    嘴角含着微微笑意的照片比昨日里看着的更年轻亲切,名字栏落着三个字。

    “白鸟介。”白鸟铃轻轻将它读出,自称父亲的男人,和自己同一个姓氏的男人,想从记忆打捞出更多线索却是一点都不能了。

    整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强硬把自己关在衣柜里,看上去有些悲伤的父亲,叮嘱着让自己走小路逃跑,看上去简直像在被什么东西追找一样。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自己喝果汁中毒后的幻想。

    白鸟铃推开大门,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就是乡下最普通的2DKL的房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门也是朴实的木门,完完整整、方方正正的两块木头,上了一层蜂蜜色的漆,看得出主人打理得很好。

    不该出现在记忆的路引领着白鸟铃往前走着,一花一草,都是熟悉的,就像她本身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所以无论走哪里都是胸有成竹,毫无钝涩感。

    清晨的露珠在草叶上滚落,软而尖的叶子在小腿、胳膊留下一道道红线,草汁散发着近乎甜腥的香气,白鸟铃只是顺着记忆走着,无边无际、绿油油的草丛将她淹没,踩过的足迹来不及成型就已经隐没在露水里。

    她只管走着,步履轻盈,带着某种对自然默然的挑衅。她的肌肤,泛着未经世事的光泽,像一件过于精致的瓷器,被粗粝的绿意环绕着。

    一道道鲜艳的红痕流出甜美的鲜血勾出大批蚊虫撕咬,胳膊很快落下大片密密麻麻又痛又痒的肿块。那渺小的生物正沉醉其中。它的腹部,以一种贪婪的速度,由暗黑转为一种透明的、不祥的绯红。那是她的血,正被毫不留情地啜饮,被转化为它延续卑微生物性的养料。

    白鸟铃有些暗恼,做梦不可以梦长袖吗?

    刺痛与瘙痒愈发鲜明地灼烧起来,她将自己裸露在外部的肌肤尽量环抱起来,一鼓作气往深处冲着,深一脚浅一脚。

    不知走了多久,白鸟铃听见有很多人说话,翻找的声音窸窸窣窣从自己身后传来。她不敢妄动,凝神屏住呼吸。

    “一定在这里!”

    “既然白鸟介是传达者,他的女儿一定也是!只有献上村子真正想要的东西,村子才会原谅我们。”

    “今天就算把每一寸土翻一遍也要把她找出来!!”

    “真是倒霉,村子怎么选了这么个外乡人当传达者?那外乡人有好货吗?

    “住嘴!你疯了吗!村子的坏话你也敢说!”

    “还不是因为白鸟介撒谎我小儿子才死在外面!谁的孩子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rou?还有祝老师家的孩子不也是被他害死的吗?”

    “住嘴!还没说够吗?”一道粗粝的男声呵退这些人的闲谈。

    脚步声伴随着镰刀割草的声音,划开大片华而不实、辛辣的绿色,直到白鸟铃无处可躲,汗水顺着脖颈滑落,仿佛下一秒那锋利锐器的目标便是自己的喉咙,呼吸不受控变得粗重,她压低脚步挪移着,仿佛在玩一场最简单的捉迷藏。

    不想被人发现,不想打破和爸爸的约定。

    一下,再一下,越来越近,更近。

    她甚至可以隔着葳蕤草叶看清面前人的相貌。

    高挑健壮肌rou发达,面容冷而淡然的男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人,白鸟铃的大脑却迅速捕捉出他的身份。

    是教体育的祝老师。

    祝老师是最和蔼可亲的,平时还总是把自己的便当分给自己,如果是向祝老师求助的话……

    不存在的记忆覆上白鸟铃的脑海,明明是陌生人,但她鬼使神差就想向面前人求助。

    “祝老师——”

    另一边草丛传来巨响盖过这声呼唤,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引去。

    “是不是找到了?”

    “啧,怎么是条蛇?”温柔的祝老师看清后很是失望。随手用镰刀将蛇头砍断,利索刮皮,丢向旁边人怀里,“老三,你拿回去吧,不是说好几天都没开荤了吗?”

    被称作老三的人舔了舔牙,“这可是祝叶青啊,大补!越毒的东西肯定越补啊!等我拿回去下酒。”

    突发的变故让白鸟铃滚热的心泼了冷水,冷静了不少。

    刚刚这个莫名的想法真的是自己吗?

    面前这个祝老师这个和温柔扯得上关系吗?

    白鸟铃决定趁着混乱靠自己先逃离这片是非地,被这群人抓住一定是没有好下场的。一定是白鸟介出了事他们才会这样大肆搜寻自己,传达者,外乡人又是什么呢?

    最坏的结果就是白鸟介已经死了。

    所以他们才着急拉自己去顶替,也就是说这个在她记忆里和她一面之缘的人,昨天拼命保护了自己,把生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这次是斩蛇,那下次呢?

    困扰白鸟铃的问题太多,但首先她要保证自己逃出去,到现在她已经无法用梦境解释这一切了,痛和念都太过鲜活。

    可是自己到底该怎么走呢?再往前应该是一大片垃圾场,其他路已经被堵死,先去垃圾场,总归不能耗在这里,越是犹豫越是危险。

    白鸟铃打定主意,小心翼翼移动着。

    像是搜寻了许久,温柔的祝老师有些累了:

    “放火烧掉这里吧。”

    “祝濛,你疯了吗?”带头的男人难以置信望着祝老师。

    “你们还有更好的主意吗?还是说再死一个人也无所谓呢?”祝濛平淡地问,“一座山而已,火是可以控制的,但祂的怒火可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光是站在那里,祝老师的体格就已经很有压迫力了,不知道是迫于压力,还是被祝濛的说法打动了,老三从自己兜里掏出火柴,点燃,将腰上挂的酒壶点燃丢了出去。

    “祝老师说得对,我的大儿子不能再死了。”

    没有人去拦,大家都默认了这种做法。

    星星之火卷过一处就带起更大的火,零零散散地积压,滚落,最终不可阻挡。

    白鸟铃第一次直面这种疯狂,只是为了找到一个人,居然要一座万古长青的山来陪葬,她何德何能?

    浓烟滚滚,作为掩体的草成了火舌的助威,白鸟铃退无可退,于是有意一边退一边将火势往垃圾场的方向引。

    别以为她没路了,不是还有大家手拉手一起死这么好的主意吗?

    等火燃到那里,到时候再想熄灭可不是一句话的事了。

    白鸟铃从来不觉得痛苦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这是青葵告诉她的,

    “如果要活着,那就要过美好的每一天。”

    并不算漂亮甚至称得上的狼狈的匍匐,但青涩充满韧劲的精神气让她像一枝折不断的青竹,果然杀青这种事还是自己做起来更漂亮吧?

    直到一只手拉住她赴死的决心。

    明明该是陌生的。但少年宛如鸟羽玉般深黑的流苏耳垂随着火焰摇曳,还有脸上该是初次见却让人觉得无比怀念、安心的笑容。

    他慢条斯理将眼镜取下,露出那双墨绿色的眼眸,虽然只有口型,但白鸟铃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

    “辛苦了,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