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野兽
玫瑰与野兽
乐桃曦还没想好该怎么找借口接近陈小娇，第二天对方就找上了门。 在教室里吃午餐的时候，成宜突然过来：“小娇说想跟你聊聊。” 乐桃曦“咦”了一声，成宜指了指门口，乐桃曦果然看到一个一年级的女孩有些不安地站在门口。 乐桃曦走出教室，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来意：“你好，请问有什么事？”难道自己和对她暴力相向的人有来往的事被发现了，所以是特别来谴责自己的？ 对方似乎有些不安，左手紧紧抓住右手：“学姐好……可以和学姐商量一些事情吗……” “好。”乐桃曦求之不得，“我们去庭院里说。” 乐桃曦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颇受欢迎的人，甚至还有些粉丝在。有些一年级的小女生不断对着乐桃曦尖叫“乐学姐”，乐桃曦好脾气地跟她们一一挥手。 陈小娇不太习惯在人群中成为焦点，有些胆怯地跟在乐桃曦后面。 乐桃曦在小卖部给两个人买了饮料，陈小娇小声道了谢。cao场上有人在打网球，有人在跑步，很是热闹。 乐桃曦和陈小娇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乐桃曦先开了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陈小娇先是低下头，然后猛地看向乐桃曦：“学姐昨天……在学校门口有人来找你是不是？” 乐桃曦倒也不是特别意外，今天来到学校之后就一直有朋友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概敷衍了过去。 但面对当事人，她不想再掩饰：“对，很抱歉，她们是之前伤害你的人的朋友。” 面对乐桃曦的直接陈小娇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学姐……怎么会认识她们呢？” “她们之前救了我的一个朋友。”乐桃曦说，“小娇同学，我想……她们并不是想要让你不舒服才来到学校的。” 陈小娇低头沉默了一下：“父亲……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乐桃曦很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她们打我的时候我听到的。”陈小娇说，“她们说‘人渣的女儿就应该去死’。” 乐桃曦摇头：“别听她们胡说，不管你父亲做了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陈小娇苦笑道，“其实我多少也知道，父亲……继父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正派……毕竟他是那样的一个人。” “你说那样的一个人是什么意思？”乐桃曦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陈小娇摇头：“其实……我被打没什么的，毕竟在家里，父亲也是喝醉酒就会打人的，我也已经习惯了。但是，mama没有赚钱的能力，不然也不会在爸爸过世以后和父亲……结婚。所以除了忍耐，我们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什么？”乐桃曦瞪大眼睛，“你为什么不……”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她们没有其它的生存方式。 “其实，能让我来清美读书，我应该已经很满足了。其实我知道我没有什么音乐天分，但是至少在这里，我可以待在管弦乐团里。”陈小娇低头道，“如果毕业之后能去大学读书，也许很快就能自立，然后就可以带mama走了。只要再七年……” 不管陈小娇如何尽力轻描淡写，乐桃曦也知道七年是多么漫长难熬的时间。她轻轻握住陈小娇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但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陈小娇却抬起头：“所以他们为什么来找学姐呢？” 乐桃曦据实以告，把大概的情形说了一遍。又把阿琳家里的事告诉了陈小娇。 陈小娇听完，低下头：“果然如此……” 乐桃曦恳切道：“他们希望你父亲可以撤诉，但是我尊重你本人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我完全可以理解。” 陈小娇点头：“我……我会试试看。虽然父亲也许不会同意，但是如果我能做些什么的话……” 她微微低下头：“如果我能稍微为那个女孩做些什么的话……” “真的吗……不要勉强。”乐桃曦看向陈小娇，“你没有义务做这些，你要保护自己。” 陈小娇却奋力摇了摇头：“我想做些什么……虽然我什么都做不好，但是如果能帮助她们的话，我想要努力做一点什么。” 乐桃曦心疼地抱住陈小娇：“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来跟我说好吗？” “谢谢学姐。”陈小娇轻声说。 晚上回到家之后，乐桃曦给宋泽彦发了信息，在征求了陈小娇的同意之后给了宋泽彦她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早上乐桃曦看到宋泽彦凌晨发送的回复：“谢谢你了，帮了大忙。” 乐桃曦回信道：“是小娇同学的善良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什么都没有做。” 说到这，她又突然想起来：“对了，我妈听说了这件事，说她要去问问阿琳的事。” 乐桃曦的信息刚发出去，宋泽彦就打了电话过来。大概他是刚睡醒，声音还有点沙哑：“怎么回事？”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不过是阿黛尔去学校找乐桃曦的事情被校方反应给了乐桃曦的mama。毕竟她一向是不让人cao心的好学生，突然有看起来不太正派的女生过来找，让校方十分紧张。 但乐桃曦其实本来也打算跟母亲谈谈这件事。不仅仅是因为她也许可以帮助到阿琳，也是因为陈小娇也需要帮助。所以她借机把阿琳的事请合盘托出，只是隐去了宋泽彦，只说是陈子陌的朋友，还顺便问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陈小娇。 乐桃曦的mama是检察官，对这种事当然无法坐视不理，便说要去了解一下情况。 乐桃曦压低了声音，但语气轻松：“其实没什么啦，mama不过是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毕竟不管是阿琳，还是小娇学妹，都可以说是受害者。” “嗯。”宋泽彦还是有些担心，他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乐桃曦那边有一个女声在说：“桃子，你好了没有？该走了。” “唉呀，mama在催我了。”乐桃曦急匆匆地说，“下次再跟你说。”然后就挂了电话。 乐桃曦匆忙走出房间，乐一清在门口等她：“怎么回事，一大早跟谁打电话呢？” “哦，我问一下成宜今天要不要带平板。”乐桃曦随便编了个理由。 乐一清打量她两眼，最后还是没有多问，只是催她赶快上车。 车上乐一清问：“你出国读书的申请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一半左右吧，主要还是自述信比较花时间。”乐桃曦说。 乐一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真的决定放弃芭蕾了？” 乐桃曦沉默好久，才故作轻松地说：“也没有啦，如果可能的话，我不是打算顺便读个舞蹈专业。” 乐一清叹了口气。 乐一清也知道，前几年老师们一致认为乐桃曦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职业舞者，甚至有做出一番成绩的潜力，她自己在之前的国内国际大赛上也取得了不错的名次，所以一直自信满满要成为职业舞者。 但是从去年开始，她似乎卡在了某个地方无法前进，甚至没有报名参加比赛。 乐一清自己不跳舞也不学艺术，不太明白乐桃曦所说的“没有自我和灵魂”是什么意思，所以也只能让她和老师商量判断。 某一天，她突然决定要申请国外的大学，乐一清同意了。 但是她又无法完全放弃芭蕾，依然在以准职业芭蕾舞者的强度在练习，现在等于一边准备大学考试，一边又在准备芭蕾比赛，而两者都是非全力以赴而不可的。 虽然到现在为止，乐桃曦两者都做得很完美，但乐一清也明白这样并非长久之计。乐桃曦已经快要接近她必须做下决定的那个转折点，乐一清不得不给她一些压力。 乐桃曦没回话。乐一清接着说：“如果你不打算报考舞团，你就要把全部心力放在准备申请大学上。而且你也要告诉老师你的决定。” 乐桃曦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校服裙摆，却又故作轻松应下：“我知道的，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老师的。” 快放学的时候，乐桃曦收到了宋泽彦的信息说如果有时间的话想见个面。乐桃曦下课后刚走到陈子陌的店门口，就看到宋泽彦坐在用餐区的最里面等她。 宋泽彦看到她进来，走过来搂住她，低头打算亲她。乐桃曦连忙推开他的头左看右看：“会被人看到！” 陈子陌的店在她的学校和芭蕾教室中间，被熟人看到的几率太大了。 宋泽彦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子陌就走过来递过家里的钥匙：“你们去楼上说。” “谢了。”宋泽彦接过钥匙，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放心，不会弄脏你的房间的。” 乐桃曦深呼吸，没想到宋泽彦会突然说这些，对方还是她当半个兄长看的陈子陌，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忍不住狠狠戳了他两下，被宋泽彦笑着从背后抓住手揽到身侧。 陈子陌瞪了宋泽彦两眼：“别在小桃面前胡说。”在小孩面前瞎说什么呢。 “你该不会是忘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宋泽彦知道陈子陌还没接受他们两个在交往的现实，才故意这样刺激他。 陈子陌顿时哑然，朝他们挥挥手之后转过身逃避。 宋泽彦熟门熟路地带乐桃曦上楼，他和陈子陌一起长大，在少年时代，这个地方几乎是他的第二个家。 他在沙发坐下，乐桃曦本打算坐在他旁边，但是却被他一把揽到怀里。 “等一下子陌哥或者阿姨上来看到怎么办。”乐桃曦推他。 宋泽彦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他们不会。”陈子陌又不是傻子，他再怎么反对两个人交往，应该也不至于在这时候打扰他们。 他满足地嗅着乐桃曦的气味。虽然只是两天没见，他却非常地想念她。 真是奇怪，明明她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短短一阵，他却已经把她看作不可剥夺的一部分。 两个人静静坐着，过了好一会，乐桃曦终于忍不住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总不会找她来就是想要抱一会。 虽然她不讨厌这样。 宋泽彦像抱小孩一样让乐桃曦坐在他腿上，几乎和她贴着额头问：“你mama问你阿黛尔的事了？” “嗯。”乐桃曦说，“我妈说她会去问问那个阿琳的案子，她应该可以帮上一些忙。” 宋泽彦微微叹息：“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吧？是我疏忽了。”他虽然嘱咐过阿黛尔不要轻举妄动，却忽视了阿黛尔对阿琳的深厚感情和她冲动的个性。 “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打算和她商量。”乐桃曦说，“就算没有阿琳的事，小娇同学也需要很多帮助。” 宋泽彦看她似乎确实没有为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乐桃曦抬头对宋泽彦微笑：“放心吧，要是连这种事情都应付不了，我怎么可能瞒着我爸妈交男朋友。” 宋泽彦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沉默了两秒之后突然笑出声来。乐桃曦锤了他一下：“很好笑吗？” “不是。”宋泽彦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是我小看你了。” 因为上次陈子陌的话，他多少有些担心如果她家人知道了会怎么样。他自己没有家人，自然不在乎这种事，但是她却不同。 乐桃曦却有些不开心地嘟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怎么会。”宋泽彦蹭着她的鼻尖，接着吻上了她的唇。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乐桃曦还是没有习惯宋泽彦接吻的方式。他平时成熟又体贴，但是接吻的时候却仿佛是另一个人，总是用充满侵略性的方式试探她的极限，纠缠她的唇舌，让她毫无挣扎的空间。 甚至让她感觉她是被野兽发现的猎物，只能任凭野兽舔舐。 宋泽彦翻了个身，把乐桃曦压在下面。他的手摸上了乐桃曦的校服外套，是印着校徽的扣子，宣告着制服的昂贵和难得。 宋泽彦知道，脱下像乐桃曦身上这样的私立女中的校服，对很多男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像清美这样，以严格的校风和优秀的学生而出名的学校。 但是对他来说，这身校服却多少有点道德枷锁的意味。它总是在提醒宋泽彦，他怀里的女孩是一朵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而他，只不过是从污泥之中强行长出的怪物罢了。 他停下手，微微直起身，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女孩。她的头发散落在沙发上，嘴巴被他亲得嫣红，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一件珍贵而漂亮的艺术品。 他像是怕碰碎她一样轻轻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乐桃曦却眨眼看看他：“没有了吗？” 然后她反应过来，脸色微红：“也是，地点不合适……而且，我得去上课了。” 宋泽彦对她的反应略微愕然：“所以……可以继续吗？” “嗯……不过……”乐桃曦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时钟，“我真的要走了。” 宋泽彦笑了，是很少见的，没有掺杂讽刺或是嘲弄的，真诚的笑容。乐桃曦被他的笑容蛊惑，轻轻亲了一下他：“只能下次继续啦。” “好。”宋泽彦回吻她，“我们下次继续。” 宋泽彦把钥匙还给陈子陌的时候瞥他一眼：“你最好早点习惯。” “什么？”陈子陌的脑袋被店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堆满，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跟她在一起的事。”宋泽彦完顿了一下，才淡淡地说，“我是认真的。” 虽然宋泽彦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对他格外熟悉的陈子陌还是读出了他微妙的不自在。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宋泽彦在跟他解释自己对乐桃曦的感情。 而刀锋的宋泽彦，是不会跟任何人解释他的行为的，别人只需要遵从。 所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儿时玩伴宋泽彦。 陈子陌看了他一眼：“反正要是你伤害小桃这事咱俩没完。 他是真心把乐桃曦当作meimei一样看待。虽然他很开心自己年少时起的挚友终于遇到喜欢的人，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让他一时欢喜一时忧。 “用得着你说。”宋泽彦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那个表情却有男人之间互相保证的意味。 我会好好珍惜她。 陈子陌总算是多少放下心来，和宋泽彦挥了挥手后走回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