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在这里睡

    三个月后。

    澳门和香港中间的某座小岛，第一缕阳光洒下没多久，楚澜澜从木屋出来，走到海边发了会儿呆。

    太阳彻底升起后，她回到小院，给门前的菜地浇水，准备好出海要用的工具，又洗了一只鱿鱼切好，烧水准备下锅煮熟。

    这时一对头发花白身材干瘦的老夫妻一前一后进了院子，老太太cao着浓重的粤语腔兴奋地和楚澜澜说着今天在早市把带去的菜都卖完了，下午要楚澜澜和她一起去卖海鲜。

    楚澜澜笑吟吟地应下，把鱿鱼捞出锅，调了三份酱汁，和老两口在院里的小方桌上一起吃早餐。

    她叫老太太芳姨。芳姨年轻时在福利院当嬷嬷，对还小的熙旺和熙蒙很照顾。后来熙旺有能力后，经常给她老两口寄钱，有空也来探望。

    不知道为什么，芳姨和她老伴儿没有孩子。也许在她心里，熙旺已经和她亲儿子并无差异。所以当熙旺把半死不活的她送来时，老人家没说什么就收容了她，还伺候她养伤直到她恢复行动能力。

    如今她已经知道熙旺的用意，无非就是制造一个假死的表象来满足傅隆生。不然傅隆生会来亲手解决了她。

    她知道他是在保护她。但是那晚他掐上她脖子收紧的手和举起的利刃，还是成了她的噩梦。

    一想起那种痛，心口就像压了一块儿大石头，想哭，想尖叫，想声嘶力竭地大喊，可是情绪过后，只有沉默罢了。

    芳姨老伴儿姓李，她称之为李叔。吃完晚饭后，她帮李叔把海捕的工具和干粮搬到小船上，目送老人家出海，又回到小院里帮芳姨洒扫，晾洗衣服。

    午饭一般是跳过的。忙完上午的活，等芳姨稍微小憩一会儿，楚澜澜就陪老太太上集市卖海鲜，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才收摊回家。

    芳姨说的土白话对楚澜澜来说太难听懂，但她还是笑着认真聆听，芳姨刚把铁门上的大锁打开推开，就发出一声惊呼，楚澜澜抬眼看去，小方桌旁坐着一个高大的长发长须男人。

    他听到动静便站起来，亲切地去挽芳姨的手臂，并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芳姨和熙旺热聊起来，楚澜澜去后面的小厨房准备晚饭。

    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熙旺。她知道他伤害她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救她的命，她甚至想微笑着和他说，我明白的，我不怪你，谢谢你。

    但是她实在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想和他说话，也是如鲠在喉。

    蒸了一条鲈鱼，炒了一个芥兰，两碗米饭。她把菜端上小方桌，尽量不去看他。

    芳姨看她只端出来两碗米饭，招呼她也坐下来一起吃。楚澜澜以还要给李叔准备饭为由逃回了昏暗的厨房。

    灶台里的火焰噼里啪啦，她蹲下去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说笑声渐渐平息，楚澜澜已经蹲的两腿发麻。

    熙旺应该已经走了吧。她推开厨房的门，探出上半身看了看，没想到和熙旺的双眼撞了个正着。

    楚澜澜：“……”

    她干咳了一声，双手在围裙上抹着掩饰尴尬，走到了小方桌边，坐在刚刚芳姨坐的凳子上，等他说话。

    熙旺看了她一会儿，缓缓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在她小腹上摸了摸。

    摸到一道凹凸不平的刀疤。

    她似乎听到他叹了口气。

    “我今晚在这里睡”熙旺打破了沉默。

    楚澜澜正要答没有多余的房间了，熙旺又抢答道：“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