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质

    祁苒坐在寝室阳台的摇椅上，一手抱着抱枕，一手捧着热茶，心情却像杯子里的水一样浮浮沉沉。

    她刚把所有事说完。

    苏柚柚和谢知禾就坐在她面前，一个瞪眼、一个皱眉，两人同时静了三秒。

    接着，爆炸了。

    「你说什么？！」苏柚柚几乎是跳起来，「陆湛就是那个男人？！你梦里的那个？！」

    「你们早就上过床了？！」谢知禾脸色瞬间大变，「……不是，姐，你是不是被骗炮了我来帮你报警！」

    「你冷静点！」祁苒拿抱枕砸他，耳根红透，「我跟他在一起了，是我自己答应的！」

    「不是不是，现在重点根本不是这个！」苏柚柚的声音突然压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你说……陆湛跟你说，你们早在地铁就认识了？」

    祁苒点了点头。

    「那之前黄承勋说你们交往是在车祸前几天——」谢知禾说到一半，眼睛瞬间睁大。

    「……那就是骗人的啊！」苏柚柚咬牙，「他早就知道你失忆了，才故意编出那段关系！」

    「不然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谢知禾拍了下腿，「你朋友圈、聊天纪录什么都没有欸！」

    「他是抓住我不记得的这段时间……」祁苒低声说，声音有点发颤，「我那时候真的很混乱，就……相信了。」

    苏柚柚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冷下来：「他这样根本是情绪cao控。你从来没答应过他什么，他却一直对外默默暗示你们交往过。」

    「柚柚……」祁苒迟疑地开口：「我是不是该去跟他说清楚？」

    「不是该，是一定要。」苏柚柚语气笃定。

    「我陪你去。」谢知禾直接站起来，转头看着她，眼神罕见地认真，「你不是一个人，这种事情不能再让他蒙混过去。」

    祁苒望着他们两人，眼眶一热，半晌才低声道：「……谢谢你们。」

    「谁要你谢，」苏柚柚站起来，拍拍她的肩，「我们也想知道，他到底还想骗多久。」

    落日最后一抹余光洒在窗边，她的手指握紧了杯子，眼神也不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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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校园里光影斑驳。

    黄承勋接到信息时，显得有些意外，但仍准时出现在老图书馆后的小广场。

    他一眼就看见了祁苒——还有她身边的苏柚柚与谢知禾。

    那一瞬，他的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警觉，但随即换上熟悉的温和表情。

    「小苒，你找我？」

    祁苒看着他，没绕弯子。

    「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黄承勋走近两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天你跟我说，车祸前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他神情微僵，但很快皱眉：「你是怀疑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他喉头动了动，低下头，沉默了一瞬，终于轻声开口：

    「……对不起。」

    祁苒怔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

    黄承勋垂着眼，声音里带着懊悔：「我……我一开始只是太喜欢你了。看到你醒来说什么都不记得，我当下真的……脑子一片空白，就说了那句话……」

    他抬起头，眼睛有些泛红：「我以为这是个机会。只要我照顾你、陪你……也许你会喜欢上我。可我从来没有想伤害你，真的没有。」

    「你从来没有想伤害她？」苏柚柚冷笑了一声，「你骗一个刚失忆的人说你们在一起过，让她在怀疑自己的同时还要配合你的谎言，这叫没想伤害？」

    谢知禾也忍不住开口：「你知道你让她多痛苦吗？她那段时间有多混乱你知道吗？」

    黄承勋咬紧牙关，低声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后来也想过要讲清楚……但她一直没有完全想起来，我怕她一旦知道了，就再也不会原谅我……」

    「所以你干脆选择继续骗她，对吧？」苏柚柚语气不再隐忍，「你根本不是怕她不原谅你，你是怕她不再理你。」

    祁苒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双眼沉静得不像从前任何一次。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承勋，谢谢你那段时间照顾我。也许你真的没有恶意……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

    「我现在有男朋友了。」她声音平稳、坚定，「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我有非分之想，也不要再编造任何关于我们的过去。」

    黄承勋脸色一白：「……你有男朋友了？」

    祁苒点头：「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那一刻，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站在那里，像是整个人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开，谢知禾跟苏柚柚自然地跟了上去。

    背后传来黄承勋一声低喃，听不清内容，只觉得阴影忽然拉长，像从他脚边悄悄蔓延开来。

    等他再抬起头来，脸上的懊悔与无措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种极轻微、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空洞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