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差点死了,还好有程怿

    带着程湘给的枪和钱，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复杂心情，第二天一大早，乔知语就带着程怿踏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车。

    老家比较偏僻，不通高铁和飞机，只有老旧颠簸的长途大巴还在坚持运行。

    只是，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车上以及沿途上下的人流中竟然有不少化形兽人，有的像程怿一样尽力遮掩，有的则毫不避讳地显露着兽耳或尾巴，他们大多沉默寡言，眼神警惕而冷漠，与同样神色不安的人类乘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人，无论是人还是兽人，似乎都像没看到新闻，忽略了山雨欲来的气息，麻木地奔波在各自的路上。

    车上空气浑浊，乔知语攥紧了藏在口袋里的枪柄，她靠在程怿的肩膀上，把脸更深地埋进程怿的颈窝，在心里默念：别人的事，管不了……

    程怿坐得笔直，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车窗边沿，金色的猫瞳警惕的扫视着车厢内外的动静。

    大巴车行驶到一片相对荒僻的山路时，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咆哮从车厢中部炸响，紧接着响起了更多野兽般的嘶吼和乘客惊恐的尖叫！

    乔知语猛地睁开眼，只见车厢内几个原本安静坐着的兽人乘客撕破了人形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兽态，其中一个长着野猪獠牙的壮汉，狂吼着扑向了驾驶座——

    “啊——！”司机的惨叫只持续半秒，就被硬生生扼断在喉咙里。

    方向盘被一只覆盖着硬毛的巨大爪子猛地一掰！

    ——轰隆！

    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离心力将所有人狠狠甩离座位，乔知语只感觉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抛起，重重砸在前排座椅上，剧痛袭来，眼前一黑。

    “小姨！”

    程怿的嘶吼在混乱中异常清晰，在车身失控侧翻的瞬间，他猛地将乔知语死死搂进怀里，用自己的整个后背充当了撞击的缓冲。

    大巴车侧翻着滑出路面，撞在山体上，车窗玻璃粉碎四溅。

    尖叫声、哭喊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和野兽的咆哮瞬间交织成一片人间地狱。

    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乔知语几乎昏厥，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耳边是程怿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

    “程……程怿……”她艰难地开口。

    “我在！别怕！”程怿的声音带着痛楚，但异常坚定，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检查乔知语的伤势，额头的伤口很深，血流不止，左小腿被一块尖锐的金属片划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皮rou外翻，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裤管。

    车内的杀戮已经开始。

    有一部分兽人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和体质，撞开变形的车门，冲了出来，扑向了侥幸爬出车外的乘客，甚至冲向了附近散落的几户农家。

    惨叫声和野兽兴奋的嘶吼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该死！”程怿低咒一声，金色的猫瞳瞬间竖成一条细线。

    不能再待下去了！

    “小姨，忍着点！”程怿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腿，将她从扭曲的车厢残骸里抱了出来。

    乔知语疼得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衣服。

    程怿抱着她，凭借着猫科动物惊人的敏捷和速度，借着混乱和地形的掩护，飞快地逃离了这片修罗场，朝着远离公路和人烟的密林深处奔去。

    乔知语的伤势太重了，失血让她脸色惨白，意识开始模糊。

    程怿抱着她跑了很远，直到确定暂时甩开了追杀的兽人，才在一个隐蔽的山坳里停下，他小心翼翼地带着乔知语躲在一块岩石后面。

    看着乔知语身上的伤，程怿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他——

    他可能会失去她！

    程怿伸出右手，锋利的指甲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左侧锁骨上方，皮rou被割开的声音令人牙酸，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殷红的鲜血如同小溪般涌了出来！

    他左手用力固定住乔知语的头，将涌出的guntang血液直接凑到了乔知语的嘴边，声音嘶哑而急切：“喝下去！快！喝我的血！”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乔知语的口鼻，她本能地抗拒，拼命摇头：“不……不要……”

    “听话！它能救你！”程怿几乎是吼出来的，手上的力量不容她挣脱。

    带着奇异铁锈和草木清香的血液强行灌入了她的口中，乔知语被呛得咳嗽，被迫吞咽着这来自程怿体内的温热液体，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

    一股勃勃生机的暖流从她的胃部迅速蔓延开来，左腿那钻心的剧痛以一种可以感知的速度在减轻，额头上火辣辣的伤口也开始传来一阵阵清凉和麻痒感。

    乔知语清醒了很多，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小腿，只见那道狰狞的伤口边缘，细小的rou芽正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交织，虽然速度不快，但那愈合的趋势清晰无比。

    看着程怿锁骨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乔知语瞳孔剧烈收缩——

    程怿觉醒了！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扑棱翅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乌鸦、麻雀，甚至几只鹰隼，密密麻麻地落在周围的树枝上，黑压压一片，遮蔽了天空，它们没有鸣叫，而是用一双双闪烁着异常灵性和冰冷光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岩石上的两人。

    紧接着，在乔知语惊骇的目光中，这些鸟类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羽毛收缩，肢体拉长，它们纷纷化形成了人形，有男有女，大多身形矫健，眼神锐利而冰冷，带着nongnong的敌意和……贪婪？他们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聚焦在程怿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现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肃杀之气弥漫。

    不知怎的，程怿忽然转头，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紧盯着人群中的某处。

    鸟群化形的人墙无声地分开一条通道。

    穿着笔挺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他面容极其英俊，薄唇紧抿，一双狭长的眼睛是毫无温度的竖瞳，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连带着及腰的黑色长发都流淌着冰冷的光芒。

    哎呦，好帅啊，乔知语看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了。

    因为他身后跟着几个气息同样彪悍的化形兽人，其中赫然有刚才大巴车上狂暴杀人的几个！

    程怿紧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迅速用手按住自己锁骨上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将乔知语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男人对程怿的敌意视若无睹，漆黑的墨瞳越过程怿，精准地落在了后面眼神茫然的乔知语身上，他迈开长腿，不疾不徐地走到乔知语面前，无视了程怿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缓缓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盯着乔知语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你……这是要抛下我吗？”

    乔知语：“？”

    她还没回神，挡在前面的程怿已经炸了毛，银色的猫尾剧烈的在空中扫过，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离她远点！”

    “啊~你不认识我？真让人寒心呐，”男人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向程怿，“你没有告诉过她？”

    “我……”程怿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男人哼笑一声，眼睛危险的眯起打量着程怿的伤口，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傲慢：“你的血……很特别，是可以长久供给的药，看在过去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有你刚才没有阻止我的人清理那些垃圾的份上，即使当初你眼睁睁看着那条蠢狗把我丢出去没有救我……我也可以不杀你。”

    乔知语惊讶的张大嘴，心中有了答案。

    他微微歪头，黑色的长发滑落肩头，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你。”

    他那冰冷的眼眸转向乔知语，缓缓吐出那个让乔知语心脏骤停的名字：

    “是乔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