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清風別院
第十六章 清風別院
清風別院在帝都城北十里,松林抱坡,清渠環院。外頭看去不過是座讀書人的雅園,入內才知暗道四通八達:訓練場、暗語房、密檔閣一應俱全。 院內石磚被行腳磨得發亮,院心古槐下立著一口沉黑的井,井口上有三隻小猴,一隻用手遮住眼睛,一隻用手遮住耳朵,一隻用手遮住嘴巴,既是三猿。謝晴走進這別院對這的佈置是讚賞有加在心。 「這是給新入者看的。」君不聞指尖掠過井沿,低聲說,「你叫人雕刻三不猴,放在井邊,用以警示,不遵從者,都在這井內受罰。」 謝晴看向井內,因爲這棵槐樹遮蔽了陽光,並無法看清裡面是否有水。他轉頭問君不聞:「所以,不遵守紀律的,都被丟下去淹死了?」 「不。」一個謝晴沒有見過的人從廊上走了過來,他身後跟著八個人。這一行人走路精神抖擻,如同軍旅之人。 那人對謝晴說:「井底並無水。違反紀律的人,會被丟在井裡思過,期間將會用石盤蓋住井口,兩日過後會將那人拉起,若是知錯能改,便會重回營中;反之,立即處死。」 說話的青年一身玄青勁裝,剪裁收斂,肩背線乾淨利落。身形修長,眉峰似刀,眼尾略挑,清冷中藏著一縷不易察覺的儒雅。他走近時,林影像自他身上退開,露出眉宇間那點凜潔——像初雪落在黑檀。 「屬下周泫漓,參見將軍。」他屈膝行禮,聲線沉而清,帶松脂般的冷香。 謝晴看了他一眼,視線不著痕地掠過他腰側的繫穗與長劍,像在把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他試著將這些訊息,與眼前的人合起來,雖說君不聞告訴他,此人也愛慕於他。 「起來吧。」謝晴看了看他,五官精緻,是位俊秀的青年。只是謝晴並不知道,其實周泫漓年長他2歲。 周泫漓立定,與君不聞頷首致意:「師爺沉月樓之事,我已全部知曉。知道師爺定會請將軍命我協助追查神仙樂,故我已命人尋線搜查,從藥坊、青樓、至暗巷的游販,一路探至城外,線頭還在收。最遲三日,會給師爺一個結果。」 「多謝。」君不聞簡短點頭。「那就有勞周統領。我沉月樓的情報網還在佈局中,能力還不足,只好勞煩你的暗衛們幫忙。」 「師爺客氣了,既是謝家師爺,同為將軍辦事,彼此照應也是應該的。」周泫漓說的客氣,謝晴完全感覺不出來,他們是一起共事超過兩年的人。 「周統領的效率真高,昨晚才發生的事,現在才剛過午時,你就已經把事情安排妥當。你該不會在我們身邊也安排暗衛了吧?」 「將軍的安危便是我們暗衛的責任,師爺是將軍重視之人,我們理當安排保護。」周泫灕語氣雖聽不出什麼情緒,但停留在謝晴身上那炙熱的眼神,讓君不聞很難忽略。 君不聞看著兩人,語氣平平聽不出情緒:「我先回城裡,兇案府衙調查進度與沉月樓都要緊盯,你留在這邊,把你的暗衛營再重新熟悉一遍。」他頓了頓,伏身向謝晴靠去,他在謝晴耳邊補上一句只有謝晴聽得到的輕語:「別讓人把你從我身邊釣走了。」 謝晴失笑一聲:「呵呵…你說什麼啊!你想多了。」他的腦都在想些什麼?謝晴看他微笑的眼神,想到了那幾天日日夜夜與他在床上翻雲覆雨,耳根不自覺得紅了起來。 君不聞看著謝晴紅著臉,目的已經達到,心中甚是滿意。在他離開後,周泫漓便繼續帶著謝晴看看真實的清風別院,故意忽略剛剛他們倆親密的互動帶給他的不悅。 別院的東面,是暗衛訓練場地。周泫漓指著那頭說,那名在觀禮台上的是暗衛副統領南風歇,他負責暗衛平時cao練。 訓練場上暗衛分為二列,四人一組,當南風歇的鼓聲一起,底下暗衛便開始搏鬥。他們全部都脫光上衣,揮舞著拳頭,在彼此攻擊下,能夠拳拳到rou。 開始不久,便有人掛彩,血與汗水混雜一起的味道隨風飄至謝晴鼻前,血猩味令他想起被割喉的那晚。 謝晴有些反胃,面色蒼白,腳步有些不穩。周泫漓見他有異,伸手扶了扶謝晴。 「將軍還好嗎?是否有不適?」周泫漓擔心問道。他心想,失憶後的將軍果然和之前差別甚大,以前對於這種場面,可謂是見怪不怪,不似今日。 「無事,他們都是平時皆是如此訓練的?」 「是的,身為一名暗衛,執行任務時皆應是視死如歸,對死無懼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對練時,需要使出他們的全力。失敗的人,會被打入謝家軍的前鋒營。」 「死士營?也是我設立的?」謝晴對於死士二字一點也不陌生,電視劇上常有死士的出現,都是替主子做髒活,是每出任務,結局必死的工作。 「是將軍替三皇子殿下練的,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爲上位而做準備。」 「上位?他……想篡位嗎?」謝晴好像知道了可怕的事情。協助篡位這檔事,自古就是事成可一步登天,敗了,就萬劫不復了。 「三殿下一直在韜光養晦,因為將軍治軍有道,三年前就秘密命你替他培養死士。直到去年的事件,您就停止替三皇子訓練。最後一批送去給他之後,清風別院,就只有您的暗衛了。那時新訓練的死士無處去,故又重新規定,之後在場上比武失敗的人,便送去謝家軍前鋒營,去做南境打探的工作。」周泫漓一邊說、一邊帶著謝晴走完整個清風別院。 一路下來,謝晴知道以前的他-- 謝鳳晴,在與蕭溯鬧掰後,把暗衛細分了遠偵、近衛、密檔三大能力訓練,以現代來說很像是保鑣公司,可以為客戶提供不同的需求。如果未來遠離朝堂,開個古代私人護衛公司也不錯。 除此之外,周泫漓還介紹了四人露臉給他知曉:負責遠偵訓練的白溟;負責訓練近衛的顧漌以及密檔負責管理的招芸,最後一人便是之前就見過面的副統領陳濤。那三人職權在副統領陳濤之下,四人各司其職,在暗衛營中配合的天衣無縫。 整個清風別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謝晴最後被周泫漓領到謝鳳晴以前處理事務的書房。 營內規範森嚴,就算是書房三面無窗,也無人敢靠近打探。書房也只有周泫漓一人能進。 房內書桌後有一大屏風,上面的山水圖鬼斧神工,繡工出神入化,使其天上群鶴栩栩如生。 「將軍,屏風後是密室入口,裡面放十年來大昱各個大小事、紀錄文武百官訊息的卷宗,可要現在進去看一看?」 「好。」在周泫漓的陪同下,謝晴在清風別院待了整整一日,謝晴也從卷宗得知了幾件令他不可置信的事情: 第一:蕭溯在他母后死後,在皇帝告知下,知道母后行為不檢,和那貪圖權力的蘇時和已秘密交往多時。他雖知父皇不喜他母后,母后也對父皇相敬如賓,卻不知私下和她的青梅竹馬蘇時和情至深處,在這鳳棲殿顛鑾倒鳳多次。為保他母后名聲,蕭溯秘密殺了蘇時和--是謝鳳晴的母舅、也是想除去撞見他們偷情的謝鳳晴那個人。難怪在他回業京後讓陳飛、卓翰尋人卻遍尋不著。 第二:太子的母妃--梅妃,是先皇帝的妃嬪。現在的大昱王在先帝死後,幾次強要了蕭凜的母妃,後來懷上了現太子蕭凜。梅妃視他為她一生的汙點,對蕭凜極度厭惡,在他小時候私下常常給予身體上、精神上的虐待,而在人前又是表現慈愛。長大後的蕭凜得知他從小受到的對待皆起因父皇對他母妃的「疼愛」,這使得蕭凜對大昱王更加痛恨、恨不得殺了他。 第三:蕭凜想弄死蕭溯最大的主因竟是:他的母妃梅妃,除了蘇時和外,她還養了一個面首,並將他取名為「蕭宿」。 太子東宮 夜色降臨,太子書房簾影重重,簾後貴妃床上,太子蕭凜的手還在顫抖。神仙樂的癮退下去,記憶像被冷水澆醒,斷續拼回:血、鎖、哭聲、門闔上的悶響……他額上冷汗一點點滲出,指節不自覺地攥緊。 「殿下。」太子妃葉妍芝隔著屏風,聲音柔順,眼底卻是一片冷水,「臣妾聽說……昨夜在夜宴上服侍您的樂姬們出事了。」 蕭凜抬眼,眸光陰森:「誰告訴你的?」 太子妃葉妍芝福了福身:「宮中風比人快,九條人命在帝都已掀起風暴,雖然府衙是殿下的人,不會讓人查到殿下頭上,但蕭溯母后的事還沒過,若有人知道後借題發揮、或是以此要脅殿下,對目前的殿下或是日後登基,都是極為不利的。臣妾想為殿下分憂,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她慢慢抬頭,從袖中抽出一張薄薄的名冊,她將名冊雙手呈上,衣下的前臂,露出幾條鞭痕。小登子接過太子妃呈上的名冊,打開後轉呈給太子。 「這些人,若都不在了,話就不會再傳、以後……也就沒有以後了。」太子妃雙眼低垂,仍不敢直視太子所在的位置。 蕭凜盯著那名冊,眼底的陰影往深處退了一步,又冷又狠的神色浮上來,像潮在暗礁處回卷。 暗殺三名尚書之子,可不是一件小事。 葉妍芝輕聲道:「臣妾只是希望,往後殿下身邊安穩一些。若是辦成,殿下可否讓臣妾求一個恩典?」那一瞬,她脖頸間的淤青,恰被簾縫的一道光照亮又掩去。 「哦?事還沒成,就想要恩典?你就這麼有把握?」太子輕蔑一笑。 「殿下可願聽聽臣妾的計劃?」 「講。」 聽完葉妍芝的計劃,殿內一片靜。很久,蕭凜才把名冊夾進袖裡:「辦。」 葉妍芝伏地而退,指尖在裙襬下緊緊蜷起。她退出後,蕭凜又想起那晚發生的事,九名樂姬的死讓他心煩 ,但那夜的性事也讓他心癢難耐。於是他吩咐小登子再為他取些神仙樂,並且喚他的一名通房小妾來書房侍寢。 演員下戲後的閒聊 阿梨:嗚嗚嗚…我還要哭幾集啊? 蕭凜:來太子哥哥這!孤定讓妳開心! 謝晴、君不聞、周泫漓: 太子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喵了:我打電話叫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