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直男受的感情(受终于意识到了对攻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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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直男受的感情 凌晨三点十七分，小旭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空调的运转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机械地摸到眼镜戴上，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对面床上蜷缩的一团——幽暝的尾巴从被子里钻出来，在月光下像条流淌的岩浆。 "见鬼……"小旭捂住发烫的脸，梦里残留的触感还黏在指尖。他居然梦到幽暝用尾巴缠着他的手腕，红发扫过他的锁骨，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极近的距离里泛着水光…… 洗手间的冷水泼在脸上时，小旭盯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根，试图用科学解释这个梦境："一定是昨天看的动物纪录片影响了潜意识……" 但潜意识不会说谎——他清楚地记得梦里自己是如何主动凑近那对毛茸茸的耳朵，甚至…… "人类？"带着睡意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小旭的牙刷"啪嗒"掉进洗手池。幽暝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睡衣领口歪斜地露出半边肩膀，尾巴因为困倦而无力地垂着，"你半夜修炼啊？" 小旭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瓷砖："我……刷牙。" "哦。"幽暝迷迷糊糊地凑过来，脑袋自然地靠在小旭肩上，"那快点……被子都凉了……"他的呼吸带着竹叶的清香，温热的鼻息喷在小旭颈侧。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小旭僵在原地不敢动弹。梦里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闪回，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你身上好烫。"幽暝突然抬头，金瞳在夜视能力下微微发亮，"发烧了？"他的手贴上小旭的额头，掌心带着小熊猫特有的略高体温。 小旭像被烫到般躲开："没事！"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幽暝的耳朵警觉地竖起，尾巴也疑惑地晃了晃。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幽暝打了个哈欠，尾巴轻轻扫过小旭的小腿："那本大妖继续睡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卧室，留下小旭一个人站在洗手间的冷光灯下，心跳声大得像是要震碎胸腔。 晨光透过纱帘时，小旭还保持着僵硬的平躺姿势。他盯着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缝，试图理清思绪： 1. 他是直男（至少上周还是） 2. 幽暝是雄性小熊猫妖怪（有尾巴下方某处为证） 3. 他梦见了不可描述的场景（细节清晰得可怕） 4. 现在他硬了（物理意义上） 这个排列组合怎么看都像是什么糟糕的兽人小说开头。小旭痛苦地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幽暝平时那些没心没肺的举动——抱着他的腰蹭蜂蜜吃，睡着时把尾巴塞进他手里，甚至洗澡时毫无防备地让他递毛巾…… "程旭！"幽暝的声音伴随着煎蛋的香气飘进来，"本大妖煎了蛋！虽然有点黑……" 小旭慢吞吞地爬起来，发现幽暝正得意洋洋地举着平底锅——里面的煎蛋勉强能看出圆形，边缘焦黑得像碳。他的睡衣上沾满油渍，脸颊还蹭了道酱油，但眼睛亮得惊人。 "尝尝！"幽暝用筷子夹起一块勉强能吃的部分递过来，尾巴在身后期待地摇晃。 小旭下意识张嘴，舌尖立刻被咸到发苦的味道袭击。他强忍着没吐出来，抬头对上幽暝期待的眼神："……进步很大。" 幽暝的耳朵立刻竖起来，尾巴愉快地拍打地板："那明天还做！"他转身时睡衣下摆扬起，露出一截腰线——小旭猛地别过脸，昨晚梦里的画面又阴魂不散地浮现。 "我出门了。"小旭抓起相机包落荒而逃，甚至忘了带钥匙。 图书馆的角落成了临时避难所。小旭面前摊着《动物行为学》《人类情感心理学》甚至还有本《聊斋志异》，试图从学术角度解释自己的异常。 "所以这是……跨物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在笔记本上写下又划掉，"还是单纯的雏鸟情结？"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幽暝的消息：人类！你的法器忘带了！（照片里幽暝举着小旭的备用镜头） 小旭盯着照片里幽暝放大的笑脸，拇指不自觉地摩挲屏幕。那种胸口发胀的感觉又来了——像是被蜂蜜灌满胸腔，甜得发疼。 "同学，"图书管理员敲了敲桌子，"《妖怪民俗考》不能外借。"想反驳为什么？结果却哑口无言。 小旭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书塞进了包里。他尴尬地道歉，转身时撞见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嘴角居然挂着笑。这个发现让他毛骨悚然，立刻绷紧表情。 傍晚回宿舍时，小旭在门口做了十分钟心理建设。推开门却看见幽暝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各种零食包装袋，正在看《动物世界》里的小熊猫特辑。 "这个姿势不对。"幽暝对着电视指指点点，"我们小熊猫睡觉时会把尾巴盖在脸上……"他说着示范起来。 小旭突然笑出声。那些纠结了一整天的学术名词在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小妖怪面前，突然变得毫无意义。 "喂人类，"幽暝爬起来拍拍尾巴，"明天带我去动物园吧？我想看看同类。" "不怕被认出来？" "本大妖现在可是网红福瑞！"幽暝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屏保是他和小旭的合照，"就说我们在出cosplay！" 小旭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胸口那团蜂蜜又开始融化。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幽暝的发顶："好。"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两人都愣住了。幽暝的耳朵慢慢变红，尾巴不知所措地卷起来；小旭的手指僵在半空，心跳快得像要跃出胸腔。 但某种奇异的平静也随之而来。窗外，初夏的晚风带着槐花香掠过，吹散了最后一点疑虑。或许有些感情不需要标签，就像不需要解释为什么阳光是暖的，蜂蜜是甜的，而眼前这个红发金瞳的妖怪，恰好成了他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对了，"幽暝突然蹦起来，"我刷到个视频！"他凑到小旭面前，手机屏幕几乎贴到对方鼻尖，"他们说人类喜欢谁就会想摸对方头发，是真的吗？" 小旭的眼镜被撞歪了。在重新聚焦的视野里，幽暝放大的金瞳清澈见底，倒映着自己通红的脸。 周六的动物园人山人海，小旭第无数次拽回往冰淇淋车冲刺的幽暝。"先看小熊猫，"他无奈地拎住幽暝的卫衣帽子，"再买吃的。" 幽暝的耳朵在渔夫帽下不安分地鼓动，尾巴在牛仔裤里扭成麻花："但那个会转的彩色云朵！还有冒冷气的甜筒！" "晚点买。"小旭话音刚落，幽暝突然像触电般僵在原地，金色瞳孔缩成细线，直勾勾盯着前方的小熊猫馆。 玻璃展区内，五只毛茸茸的红熊猫正懒洋洋地趴在原木架上。其中一只特别活泼，毛色比同伴更鲜亮，在阳光下泛着金红的微光。它突然竖起耳朵，黑豆似的眼睛精准锁定了幽暝的方向。 "同族！"幽暝的声音激动得发颤。 小旭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只小熊猫已经发出尖锐的"哇哦"声，紧接着整个展区的小熊猫都sao动起来。它们齐刷刷窜到玻璃前，后腿站立着用前爪拍打玻璃，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有的像小鸟啁啾，有的像松鼠吱吱，还有的发出类似打喷嚏的"噗噗"声。 游客们惊呼着举起手机。幽暝的耳朵"唰"地从帽子里钻出来，尾巴也把外套下摆顶起个鼓包。他蹲下身，把掌心贴在玻璃上，回应了一串急促的"叽咕"声。 小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同类”对话。幽暝时而脸红到耳根，时而气呼呼地跺脚，最后竟捂着嘴笑倒在栏杆上，尾巴在身后甩成螺旋桨。 "它们说什么了？"小旭忍不住问。 幽暝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那只母的说我尾巴蓬松得像被雷劈过！"他指着最胖的那只，"公的问我是不是偷用两脚兽的洗发水，毛色太亮了……" 小旭看着玻璃内外互相龇牙咧嘴的一群毛团，突然有种带对象见家长的荒谬感。这个念头让他耳根发烫，连忙低头检查相机。 回程的公交车上，幽暝异常安静。他把额头抵在车窗上，尾巴无精打采地垂在座椅边缘。小旭偷偷拍下这一幕——阳光透过幽暝的红发，在鼻梁上投下细小的雀斑阴影，睫毛在脸颊落下扇形阴影。 "不开心？"小旭递过刚买的蜂蜜柚子茶。 幽暝接过饮料，指尖在小旭掌心短暂停留："没有……"他的耳朵动了动，突然压低声音，"它们告诉我……发情期要到了。" "噗——"小旭的矿泉水喷在了前排座椅靠背上。 宿舍的空调开到17度，小旭还是觉得燥热难耐。自从动物园回来，幽暝变得愈发古怪——时而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时而对着窗外发呆，甚至开始用妖力在墙上冻出冰花降温。 "给。"小旭把冰镇西瓜放在书桌上，"你最喜欢的中心那块。" 幽暝蜷在吊椅里，尾巴烦躁地拍打着扶手。他瞥了眼西瓜，金瞳在昏暗台灯下像融化的琥珀："……不想吃。" 这太反常了。往常听到"西瓜"两个字，幽暝能表演原地空翻三周半。小旭试探着戳了戳他的耳尖："生病了？" "都说了是发情期！"幽暝突然炸毛，跳起来时尾巴扫倒了笔筒。彩色铅笔哗啦啦撒了一地，有几根滚到小旭脚边，笔身上还留着幽暝的牙印——他最近特别喜欢磨牙。 小旭蹲下来收拾残局，后颈突然感受到一阵灼热的视线。抬头时正好撞见幽暝在偷看他，金瞳在阴影中莹莹发亮，像夜间捕食的小兽。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幽暝"嗖"地转过去，耳朵红得几乎透明。 "那个……"小旭清了清嗓子，"需要我……做些什么？" 幽暝的尾巴僵在半空。窗外知了的鸣叫突然变得震耳欲聋，空调滴水声像秒针般清晰可闻。 "你什么都不用做！"幽暝猛地钻进被窝，把自己裹成个蚕蛹，"本大妖修炼三百年，早就过了需要……需要……"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呜咽。 小旭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生物学知识告诉他这是正常生理现象，但社恐本能让他想立刻逃到南极。最终他轻轻拍了拍那个"蚕蛹"："要……冰棍吗？" 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要红豆味的。" 便利店冰柜前，小旭对着十几种冰棍发愣。手机突然震动，是幽暝发来的消息：还要那个会发光的糖！ 小旭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拿了两根红豆冰棍，又挑了盒星星造型的荧光棒糖。转身时撞见同系的女生小林，对方正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甜食："程旭？没想到你也喜欢这种……" "给表弟买的。"小旭条件反射地撒谎，耳根却开始发烫。这个借口用了太多次，连便利店阿姨都知道他有个"特别能吃"的弟弟。 回宿舍的路上，小林发来消息：你表弟是不是抖音上那个兽耳小哥哥？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 小旭盯着屏幕，胸口突然涌上莫名的烦躁。他鬼使神差地回复：他有对象了。 发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差点把手机扔进喷泉。这个谎比"表弟"离谱十倍，但奇怪的是，那股郁结在胸口的闷气突然消散了。 宿舍门一开，幽暝就炮弹般冲过来："太慢了！"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睡衣扣子错位了两颗，锁骨上还粘着片薯片碎屑。 小旭把冰棍递过去，幽暝立刻叼住包装袋撕扯，像真正的小熊猫啃竹子那样。这个画面莫名可爱，小旭忍不住用手机偷拍。 "人类！"幽暝突然凑近，冰凉的鼻尖蹭到小旭脸颊，"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小旭僵在原地。幽暝的呼吸带着红豆的甜香，睫毛在眼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某种本能的警觉在脑海拉响警报——太近了，近到能数清他鼻梁上的小雀斑。 "是、是洗衣液吧。"小旭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箱门。 幽暝却追过来，鼻尖像探测仪似的在他颈间轻嗅："不是……是更温暖的……"他的声音逐渐变调，尾巴不自觉地缠上小旭的腰，"像……太阳晒过的竹子……" 小旭的心脏快要撞破肋骨。幽暝的金瞳在近距离呈现出绚丽的渐变，瞳孔周围有一圈蜂蜜色的光晕。某种原始的冲动在血管里奔涌，催促他低头靠近幽暝的唇——这时幽暝像触电般弹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他的尾巴炸成平时的两倍粗，耳朵完全贴平在脑袋上："我我我去洗澡！" 浴室门被摔得震天响。小旭对自己突然想吻幽暝的想法给吓得缓缓滑坐在地上，冰棍袋子的冷凝水打湿了裤脚。他摸到自己发烫的耳垂，突然理解了幽暝的烦躁——原来发情期真的会传染。 阳台上，小旭对着星空发呆。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两个小时，幽暝却迟迟没出来。他第无数次点开浏览器，搜索栏记录触目惊心： [小熊猫发情期表现] [妖怪会有生理期吗] [喜欢上非人类是不是变态] 最后一条让他羞耻得脚趾抠地，连忙清空记录。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幽暝穿着草莓图案的睡衣蹭过来，发梢还滴着水。 "给。"小旭递过吹风机，"会感冒的。" 幽暝接过时指尖微微发抖。月光给他的睫毛镀上银边，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两人沉默地并肩站着，听夏夜的风掠过梧桐树梢。 "今天……"幽暝突然开口，"同族说……我身上有你的味道。" 小旭的手指无意识攥紧栏杆。 "它们笑我被两脚兽标记了。"幽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我不讨厌……" 这句话像颗薄荷糖在小旭胸腔炸开，清凉又灼热。他转头看向幽暝，发现对方也正偷瞄他，金瞳在月光下流转着蜂蜜般的光泽。 "幽暝。"小旭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知道……人类怎么表达好感吗？" 幽暝的耳朵"唰"地竖起来。 他张了张嘴，突然指向夜空："看！流星！" 幽暝下意识抬头，唇上却传来柔软的触感——小旭飞快地亲了他一下，幽暝懵住了，反应过来然后像受惊的小熊猫般窜到三米外，尾巴炸得像蒲公英。 "是不是我同族教你的！"他红着脸大喊，"说这样能缓解发情期症状！你才这么，这么亲我？！" 小旭愣在原地。唇上残留的幽暝柔软唇瓣的触感像融化的蜂蜜，甜得发疼。他慢慢走向幽暝，在对方惊慌的眼神中捧住他的脸，"你的同族没教我。"小旭轻声说，"而是人类就是这样做的。"说着吻住幽暝，这次不是蜻蜓点水，而是含住幽暝的唇瓣用力吮吸舔舐。 这个吻带着薄荷牙膏和红豆冰棍的味道。幽暝的尾巴先是僵直，然后慢慢缠上小旭的腰，最后像真正的围巾那样绕了两圈。月光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当夜风再次拂过时，幽暝已经窝在小旭怀里睡着了，发间的小绒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小旭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尖，心想明天得查查"跨物种恋爱指南"——虽然大概率搜不到，但没关系，他们可以自己写。 毕竟连《妖怪饲养手册》都是原创的，再多加几章又何妨？ —— 梅雨季的潮湿闷热让宿舍墙壁沁出水珠。小旭第三次敲响浴室门："幽暝，你泡太久了。" 水声戛然而止，门缝里飘出带着竹叶香的水蒸气。"本大妖在修炼！"幽暝的声音闷闷的，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小旭的指尖在门板上留下半月形压痕。自从那晚蜻蜓点水的亲吻后，幽暝开始筑起无形的藩篱——不再蹭着他的脖子闻味道，不再把尾巴塞进他手里，甚至睡觉都变成了背对背的姿势。 "饭要凉了。"小旭最终只说出这句。 餐桌上，蜂蜜鸡翅完整地留在盘子里。幽暝用筷子把一碗米饭戳出无数个小洞，金瞳盯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梧桐。他的卫衣领口拉到了下巴，连手腕都缩进袖管，仿佛要把所有皮肤都藏起来。 "明天……"小旭推了推眼镜，"我带你去野生动物保护中心看看？" 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幽暝的耳朵在发丝间动了动，尾巴在椅背上绷成直线："什么意思？" "你最近不是……很难受吗？"小旭斟酌着词句，"那里有专业的饲养环境，还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你的同类。"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幽暝站起来时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程旭。"他罕见地用了全名，"你觉得我是需要配种的动物？" 小旭的勺子掉进汤碗。这个误解像盆冰水浇在头上，他急忙站起来解释："不是！我是怕你压抑本能太痛苦……" "本能？"幽暝冷笑一声，犬齿在灯光下闪着寒光，"那你知不知道，小熊猫发情期只会对同类起反应？"他的耳尖红得滴血，却挺直腰板，"我对你可没有那种下流念头！" 这句话像把双刃剑，同时刺穿了两个人。小旭张了张嘴，最终沉默地收拾碗筷。幽暝冲回房间甩上门，震落了一幅挂画。 深夜的阳台上，小旭对着雨幕抽烟——他戒烟两年了，此刻却急需某种灼烧肺部的感觉。手机屏幕亮起，是生物学系师兄的回复：小熊猫发情期确实只对同类信息素起反应，人工饲养环境下偶有跨物种案例…… 雨丝斜飞进来打湿屏幕。小旭想起幽暝说"没有下流念头"时的表情，那种混合着骄傲与难堪的神情，像只被踩到尾巴还要假装无事的小野兽。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幽暝抱着枕头站在推拉门边，发梢还滴着水。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银边，睡衣领口露出半截锁骨——那里有块火焰状的红毛，是小熊猫形态时的胎记。 "我查了资料。"小旭碾灭烟，"你们族群的发情期只有两周。" 幽暝的尾巴尖抖了抖："……嗯。" "我可以请假。" "……干嘛？" "陪你去山里。"小旭的声音很轻，"找同类。" 幽暝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他猛地冲过来揪住小旭的衣领，力道大得把两人都撞在栏杆上："你把我当什么了？"他的呼吸带着竹叶的清香，却烫得像岩浆，"随便找个树洞就能解决的野兽？" 雨水顺着两人的发梢滴落，在阳台积成小水洼。小旭突然发现幽暝的眼角有可疑的水光，比雨滴更晶莹。 "我是修炼三百年的妖！"幽暝咬牙切齿，"不是靠本能活着的畜生！"他的指甲变长了些，在小旭衣领留下几道抓痕，"你以为我这几天……是为什么忍耐……" 尾音消失在雨声里。小旭这才惊觉幽暝的体温高得不正常，卫衣下的身躯微微发抖，像台过载的机器。某种酸涩的情绪涌上喉头，他缓缓抬起手，幽暝却后退半步，尾巴戒备地环住自己："别碰我。"他的金瞳在夜色中像两盏小灯，"就剩五天了……我能熬过去……" 第三天早晨，小旭在沙发上发现了退化成原形的幽暝——一团火红的毛球蜷缩在抱枕堆里，尾巴盖着脸，只有耳尖的白毛露在外面。 "幽暝？"小旭轻轻碰了碰那团毛球。 毛球里传出闷闷的"咕唔"声。小旭小心掀开尾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金色眼睛。小熊猫形态的幽暝比普通同类更圆润，鼻头黑亮黑亮的，右耳后那个月牙形缺口在绒毛间若隐若现。 "变不回去了？"小旭伸手想摸他的头。 幽暝却灵活地躲开，窜到书架顶层。这个高度对现在的他来说应该很吃力，小旭看到他的小爪子都在发抖。 "我去买新鲜竹笋。"小旭拿起钥匙，"还有……那个动物园的母小熊猫最爱吃的特制果冻。" 书架上传出"咚"的撞击声——幽暝气得用脑袋撞了下墙。小旭苦笑着关上门，听到里面传来一连串小熊猫特有的骂街声，像被踩到尾巴的松鼠。 超市冷藏柜前，小旭对着五六个品牌的果冻发愣。手机突然震动，是幽暝发来的消息：要荔枝味！不要蓝色包装那个！上次害我拉肚子！ 小旭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还能挑口味，说明精神不错。他多拿了几包湿纸巾——幽暝退化后总控制不好肛门腺，昨天刚蹭脏一条毯子。 收银台电视正播放动物纪录片："……小熊猫在应激状态下会出现退行现象，这是它们保护自我的方式……" 小旭捏紧了购物袋。或许幽暝的退化不是妖力失控，而是潜意识里想要逃避那些复杂的情感。 第五天傍晚，小旭抱着采购的竹笋回来时，宿舍门大开着。他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幽暝的拖鞋整齐地摆在玄关，书架顶层空空如也。 阳台上留着张便签纸，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爪子写的：我去解决本能问题了，别找我。 小旭的指尖擦过那个墨点，想象幽暝叼着笔费劲书写的模样。手机相册自动跳出之前的回忆，那时候，幽暝正偷穿他的衬衫当裙子玩，尾巴上系着蝴蝶结。 雨又下了起来。小旭抓起伞冲出门，雨水很快浸透帆布鞋。他先去了动物园，饲养员说今天没有野生小熊猫靠近，再说了那儿来的野生小熊猫？又跑到大学后山，在泥地里发现几个小小的爪印，最终消失在高速公路护栏边。 凌晨三点，小旭浑身湿透地回到宿舍。推开门却看见个意想不到的画面——幽暝人形状态蜷缩在吊椅上，怀里抱着退化成小熊猫形态的自己。 准确地说，是抱着自己的皮毛。 "你……褪皮了？"小旭的声音发颤。 幽暝抬起头，金瞳在黑暗里莹莹发亮。他的脚边堆着完整的红熊猫皮毛，像件被遗弃的毛绒外套。而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覆着层细小的新毛，在台灯下泛着淡淡的金红色。 "三百年前，"幽暝的声音沙哑，"我就是在雨季修炼成人形的。"他轻轻抚摸膝盖上那团新生的绒毛，"每次发情期结束都会褪毛……但这次提前了。" 小旭的伞掉在地上。他这才注意到幽暝的指甲恢复了人类形状，犬齿也不再突出，只有耳尖和尾椎还保留着少量绒毛。 "为什么提前？" 幽暝用尾巴卷起那团旧皮毛："因为做了选择。"他的目光澄澈如初，"野生的那部分……我褪掉了。" 小旭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眶发热。他慢慢蹲下来，平视着幽暝的眼睛："疼吗？" "疼死了。"幽暝撇嘴，"像被活剥皮一样，但我不是蜘蛛精也不是蛇，小熊猫是换毛，但是我已经是妖怪，我想不受那个……影响……就只能……" 这个比喻让两人同时笑出声。笑着笑着，幽暝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那团火红的旧毛上："但我还是……不想只靠本能活着……我想修炼成大妖，不想被欲望cao纵，这很难受，很难受……" 小旭伸出手，悬在半空停顿了三秒，最终轻轻落在幽暝发顶。新生的绒毛比想象中柔软，带着阳光晒过般的温暖。 "欢迎回来。"他说。 窗外，雨季的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幽暝的尾巴悄悄缠上小旭的手腕，不再是逃避的姿态，而是温柔的缠绕。那团褪下的皮毛静静躺在身旁，像枚蜕去的茧，记录着某个妖怪为了自由、为了成为大妖而做出的，最笨拙也最勇敢的抉择。 但幽暝由于妖力微弱，蜕变并不完全，之后发生了好几次失控。 比如，幽暝突然把整碗竹笋推远，鼻头皱起："拿走！有股下水道的臭味！" 小旭疑惑地闻了闻新鲜竹笋，只闻到清香。后来查资料才明白，幽暝闻到的是同类用肛腺标记的气味，这对发情期的小熊猫如同催情剂。 深夜小旭被窸窣声惊醒。幽暝正用犬齿反复啃咬窗框，木屑落了一地。"磨牙能缓解躁动……"他喘着粗气解释，金瞳在黑暗里莹莹发亮。月光照出他指甲变得尖利，在手背抓出几道红痕，这是小熊猫发情期特有的"爪部角质化"现象。 "别过来！"幽暝突然从沙发上弹开，尾巴炸成两倍粗。他脖颈后新生的火焰状红毛也正在褪色，像被无形的手擦去。 "我们妖怪……发情时原型特征会回溯。"他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牙齿、甚至消化系统……都在变回纯血小熊猫。如果完全退化……" 小旭想起动物图鉴上的记载：野生小熊猫发情期会绝食七天，只靠气味驱动交配。此刻幽暝的肠胃正在撕裂——人类食物令他呕吐，但作为妖怪的尊严让他拒绝此刻吃生竹笋。 然后幽暝又失踪了。 幽暝失踪36小时后，小旭在阳台发现了湿漉漉的他。 幽暝去了浴室，雾气中幽暝正对着镜子触碰自己新生的耳尖。那里只剩薄薄一层绒毛，在灯光下近乎透明。 "我们管这个叫'褪劫'。"他声音很轻，"当妖怪执念超过本能时，旧皮毛就会像封印一样脱落……所以，现在，还是会受一些影响，好烦，但总比被本能控制要好。" 水流冲过他锁骨，那块火焰胎记已经变成浅粉色——如同真正人类的伤痕。 又过了几天，幽暝的妖力稳定了不少，发情期不再像以前那样失控，但取而代之的是——情热期。 简单来说，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变得格外敏感、娇气，并且……更漂亮了。 小旭第一次发现这个后遗症时，幽暝正趴在沙发上，尾巴蔫蔫地垂着，整只妖像被晒化的雪糕一样软绵绵的。 “人类……”他拖长音调，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我想吃蜂蜜松饼……” 小旭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他：“你昨天才说吃腻了。” “可我现在又想了！”幽暝翻了个身，尾巴“啪”地拍在沙发上，像条闹脾气的小鞭子，“而且……要加双倍蜂蜜，还要撒坚果碎！” 小旭挑眉：“你上次说坚果碎太硬，硌牙。” 幽暝的耳朵抖了抖，金瞳湿漉漉地瞪过来：“那、那这次要磨成粉！” 小旭：“……” 行吧，情热期的幽暝，比平时更难伺候了。 症状一：毛发变得更漂亮，但脾气也更娇了。 幽暝原本的毛发就很漂亮，红棕色的尾巴蓬松柔软，耳尖的白毛像两撮小雪球。但情热期时，他的毛发会变得更加光泽柔顺，甚至……会发光。 没错，是真的发光。 某天晚上，小旭半夜醒来，发现幽暝的尾巴在黑暗里泛着淡淡的金红色微光，像一根会呼吸的荧光棒。 “幽暝？”小旭戳了戳他的尾巴，“你尾巴在发光。” 幽暝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妖力外溢，正常现象。” 小旭：“……” 这哪里正常了？？ 第二天，幽暝的毛发在阳光下更是闪闪发亮，连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惊叹：“天啊！你的头发染得好好看！是渐变金红色吗？” 幽暝得意地甩了甩头发：“天生的！” 小旭默默扶额，这家伙，明明平时还会抱怨“人类洗发水伤毛质”，现在倒是很享受被夸漂亮。 症状二：情绪敏感，容易炸毛。 情热期的幽暝，情绪波动堪比过山车。 前一秒还在美滋滋地啃蜂蜜蛋糕，下一秒可能因为蛋糕上的草莓不够甜而气鼓鼓地甩尾巴。 “人类！”他愤愤地指着蛋糕，“这颗草莓酸到我了！” 小旭：“……可你刚才还说好吃。” “那是刚才！”幽暝的耳朵抖了抖，尾巴炸成蒲公英，“现在它冒犯到我了！” 小旭：“……” 行吧，情热期的幽暝，连食物都能“冒犯”他。 症状三：需要单独休息，但又不肯老实待着。 理论上，情热期的幽暝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等妖力平稳下来。 但实际上…… “幽暝，你今天别出门了。”小旭把蜂蜜水和零食放在床头，“好好休息。” 幽暝抱着枕头，尾巴卷成一团：“哦。” 然而，小旭刚出门上课，手机就疯狂震动！ 【幽暝】：人类！楼下奶茶店的小jiejie送我新品试喝！ 【幽暝】：图片：幽暝举着奶茶，尾巴得意地翘起来 【小旭】：……你不是在休息吗？ 【幽暝】：休息和喝奶茶冲突吗？ 【小旭】：…… 半小时后—— 【幽暝】：人类！我被广场舞大妈们围住了！她们说我长得像她们孙子！ 【小旭】：……你又在干嘛？ 【幽暝】：她们非要教我跳《最炫民族风》！ 【小旭】：…… 一小时后—— 【幽暝】：人类！救我！ 【小旭】：？ 【幽暝】：我被甜品店老板扣下了！他说我吃了三份提拉米苏没付钱！ 【小旭】：……你不是在情热期吗？？ 【幽暝】：情热期和吃甜品冲突吗？ 【小旭】：…… 最终，小旭不得不提前下课，去甜品店把某只“情热期但精力旺盛”的小熊猫拎回家。 幽暝被揪着后衣领拖走时，还不忘回头对老板喊：“我下次还来！记得给我留芒果班戟！” 小旭：“……” 总结：情热期的幽暝 = 更漂亮 更娇气 更不省心。 但…… “人类。”晚上，幽暝蜷在沙发上，尾巴轻轻缠住小旭的手腕，“我这样……会不会很麻烦？” 小旭低头看他，幽暝的金瞳在暖光灯下像融化的蜜糖，耳尖的绒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是挺麻烦的。”小旭捏了捏他的耳朵，“但习惯了。” 幽暝的尾巴愉快地摇了摇，然后，“那再给我做一份蜂蜜松饼吧！” 小旭：“……” 果然，还是那个贪吃又傲娇的小熊猫妖怪。 情热期最显著的后遗症，是小熊猫对肢体接触的异常渴求。 "人类……"幽暝趴在书桌边，下巴垫在小旭正在写报告的笔记本上，"手。" 小旭头也不抬："自己玩尾巴去。" "不要！"幽暝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尾巴尖委屈地拍打地板，"要你摸。" 这种对话每天要重复几十次。起初小旭还会板着脸拒绝，直到某次幽暝直接变回原形，用毛茸茸的脑袋顶开他的掌心——那对圆耳朵在阳光下泛着金棕色光泽，耳尖的白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太犯规了。 现在小旭已经养成条件反射，只要幽暝凑过来，他的手就会自动找到那对毛耳朵。指腹擦过耳根的绒毛时，幽暝总会发出幼兽般的呼噜声，尾巴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 "轻点……"幽暝突然缩了缩脖子，耳尖泛起粉色，"今天特别敏感。" 小旭这才发现掌下的耳朵烫得惊人。幽暝整个人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金瞳蒙着水雾，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促。 "要……要不用梳子？"幽暝的声音带着鼻音，从抽屉里扒拉出个宠物梳——上周偷偷买的，包装上还印着"小熊猫专用"。 小旭捏着粉色的小梳子，突然有种在给宠物做护理的错觉。梳齿刚碰到耳尖，幽暝就"呜"地一声软倒在他腿上，尾巴炸成蒲公英。 "这里……"幽暝抓着他的手腕往耳后带，"最痒……" 那个月牙形的小缺口周围新长出的绒毛格外柔软。小旭用指腹轻轻打圈按摩时，幽暝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爪子无意识地抓紧他的裤腿。 "停……"幽暝突然翻身坐起，金瞳剧烈收缩，"太……太奇怪了……" 小旭这才注意到他的尾巴毛全部炸开，耳尖红得能滴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竹叶香——是妖力失控的前兆。 "去冲个冷水澡？"小旭提议。 幽暝却把脸埋进他肩窝，发烫的耳尖蹭过颈侧："……就这样待会儿。" 窗外蝉鸣忽远忽近，梳子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小旭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幽暝发顶。情热期的小熊猫像块融化的蜂蜜糖，甜得发黏，又烫得灼人。 "人类。"幽暝突然又再次闷闷地问，"我这样……是不是很麻烦？" 小旭看着阳光在他发梢跳跃的光斑，心想：你怎么又问啊，你确实麻烦——麻烦得让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