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丢脸，简直丢脸至极，这是被飞刀追的狼狈的满场跑的刚佐的心声。

    「法师大人平常没什么锻炼啊，这样可不行喔。」夏妮游刃有余的借着传说法阵从各个刁钻的死角射出飞刀边调侃道。

    「闭嘴，臭女人！」刚佐吼道，从好不容易得来的间隙中召唤出几只地狱犬，地狱犬一落地便冲向夏妮。

    「啧啧啧，真是学不乖啊。」夏妮轻松的闪过冲向自己的地狱犬，然后看着地狱犬踏入传送阵后被送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

    这中庭的每块地砖上都画满了法阵，是她和守卫队以及宫廷神官的大家，在这三天不眠不休赶工画上的。

    不像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刚佐，夏妮还能够在闪躲地狱犬的间隙继续朝他丢飞刀。

    夏妮解决完地狱犬，却发现刚佐既然站着没有跑，而自己的所有飞刀都落到了他脚边的地上。

    注意到她诧异的视线，刚佐抬起下巴，扬起阴狠的微笑「妳真得觉得妳这些小伎俩真得能打到我吗？」

    「别开玩笑了！」

    「我可是来自海尔森的刚佐，全世界最强大的死灵魔导。」随着话落，刚佐抬起脚用力踏向脚下石砖。

    看见那个熟悉的动作，夏妮心中直喊不妙。

    果然，一道道绛紫光芒的线从刚佐脚下的魔法阵延伸而出，如辐射般，接触到的每块石砖上的魔法阵都亮起了紫光。

    不过须臾，中庭就成了一个只有刚佐能传送的巨大传送阵。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快就将魔法阵复写了。

    夏妮暗自叫糟，看来光用飞刀将他体力耗尽再给他最后一击的战术没有用了，她还是太轻敌了。

    弓箭也用完了，飞刀也用完了，一个弓箭手的所有劣势在此刻一览无遗。

    刚佐愉悦至极的笑了，他一挥手，面前浮现无数传送阵，他要用她的办法打败她。

    他朝每一个传送阵送入火球，夏妮脚下的地板立刻亮起了红光，即使夏妮立刻躲开，仍然有余焰烧到了她的辫尾，她的白发散落，但她无暇顾及。

    刚刚那些火球只是声东击西，刚佐出现在尚不及反应的她身后，一手将她手腕反折，一手拿着刀抵上她的脖颈。

    女人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僵在冈佐的怀里，冈佐仍然在喘气，嘴角却缓缓上扬，从战斗开始就萦绕在心头的烦躁与郁怒此刻一扫而空。

    她会不会向他求饶呢？   跪在他脚边乞求一条生路？   如果她表现的够好，他可以考虑放她一条生路......虽然让她变成自己的收藏，也是一个充满吸引力的点子......

    他兴奋而期待的想着。

    「有任何遗言吗？可惜的是看不到妳死前绝望的脸，但是别担心，妳将会是我最好的收藏品……」

    她闻言缓缓低下头，肩膀开始颤抖，刚佐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一时间突然就感到不怎么自在了「妳在哭吗？」

    她侧过脸，白发擦过刚佐的唇，出现在刚佐眼里的不是一张哭泣的绝望的侧脸，而是因笑容而愉悦微扬的唇角。

    「你话太多了……」

    「妳说什……」

    刚佐将脸往前凑想看清她的表情，但话未尽，便被鞋尖狠狠打在脸上，她竟然直接抬起自己的腿，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重击他的脸，刚佐痛的往后退，他甚至咬伤了自己的舌头，他手里的刀因为没有握紧而掉落，被她接住，她转过身，脚以与面上开朗表情截然相反的狠戾而残忍的力度踹向刚佐的胫骨，难以想像的剧痛让刚佐差点痛呼出声，但他硬生生忍住只是闷哼出声，只是受伤的腿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加上她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只感到天旋地转，下一刻人便头晕目眩的躺在地上了。

    全身都在痛，更糟的是慌乱下他咬伤了舌头念不了咒语。

    为什么一个弓箭手会近战啊？

    夏妮一脚重踩在他的胸膛上让他动弹不得，她弯腰俯身，手中握着他的短刀抵上他脆弱的脖颈，白色的长发垂落他的颊边，像一张蛛网，而她是最狡猾邪恶的猎人，她笑弯那双绿眸，刚佐急促的呼吸着，心脏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急促的跳动着。

    「法师大人，」她说「你输了喔。」

    他当然知道自己输了，他扭过头，不顾舌头的疼痛粗声道「动手啊。」

    但是她没有，而是反问他「这场死斗，你没有用尽全力对吧？」

    刚佐倏然睁大眼睛。

    「你没有用你最擅长的死灵魔法。」

    刚佐嘴硬道「没有尸体，我要怎么用？」

    「其实你只要召唤出死灵军团，用人海战术对付我就行了的，但你没有呢。」她继续说道。

    那的确是刚佐最开始的想法，但是……

    「妳想表达什么？」

    「我不会杀了你的，魔导大人，胫骨骨折还有你脸上的瘀青就够你受了。」她低笑「看你这副天塌下来的表情，你是头一次被人打成这样是吧？」

    「能够成为你的第一个我真是感到荣幸无比。」

    刚佐感到被羞辱，感到被轻慢，明明免于一死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他却只感到愤怒。

    他宁肯她杀了他！

    她把刀放在他的胸口，然后就径自转身离开他，从头到尾，刚佐都没有转头看她，只是侧着脸，看着她的靴子后跟出现在自己视野里，轻快的，渐行渐远，刚佐强撑着一口气，不顾右脚的剧痛站了起来，恶毒的看着她的背影恨声道「妳会付出代价的！」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举起手甩了甩，意思是再见。

    刚佐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向大门口，眼前视线模糊，刚佐面无表情的伸手擦掉脸上的泪。

    早知道就召唤死灵军团，吞下到口的哽咽，刚佐委屈的想着。

    法师塔就在海尔森峡谷的正中，高大，阴森，偏僻，一如他的主人。

    碰！

    高塔上的卧室大门被人用力的推开，门板装撞上石墙又弹了回来，可见那推门的人力气之大。

    冈佐一瘸一拐的走进房间里，来到巨大的书桌前，上面还摆着许多厚重的魔法书，还有一些骨头和炼金道具。

    冈佐拿起其中一个小巧的水晶球左右端详，本就紧蹙的眉几乎黏到了一起，他开始用力的咬牙，几乎死板的表情逐渐狰狞。

    然后，毫无预兆的，他用力的将水晶球往地上掷去「混帐！」他吼道，然后把桌面上那些凌乱的东西全都甩到地板上去，厚重的乌云笼罩在法师塔上的蓝天，雷声随着冈佐的怒吼响起「可恨的女人！」冈佐又骂道，他把房间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才气喘吁吁的站在一片狼藉里。

    他的右脸被她踢过的地方已经出现大片青紫的瘀青，右脚更是痛得麻木，更糟糕的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的笑脸，一想到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我怎么可能会输？我怎么可能会输？！」他咬牙恨恨的低喃，不敢置信。

    他生气的打开书桌抽屉，里头是一个水晶球，他把水晶球放在房内唯一尚算完整的桌面上低念咒语，很快的，今天发生的一切在水晶球里浮现。

    他巨细靡遗的把所有细节和过程看尽眼里，把所有对话反覆咀嚼回味，着了魔一样的盯着水晶球里那个女人的所有一举一动。

    水晶球感应到他的思绪转变了画面，是那个几乎镌刻在他脑海里的画面，是那个他一闭上眼便会浮现眼前的画面。

    她微弯的唇，促狭的绿眼，美丽的刺目而狂野，让人没来由的感到愤怒焦躁，冈佐忍不住伸出手来，伸向倒映着她的水晶球……

    「法师大人，你输了呢。」她的声音骤然响起。

    冈佐惊喘一声，拿起一旁的黑布迅速盖住水晶球。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回，然后才陡然回过神，恼怒的握拳砸在桌面上「女巫！」他怒道。

    他要杀了她，他一定要杀了她。   他想，等伤一养好，他就要去杀了她。

    如果不杀了她，一想到她的存在，他便难以自持，胡思乱想的，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

    想到换自己把她打倒在地的画面，想到她四散着那头白发，哭泣着向自己绝望求饶的美好画面，冈佐不由低低的笑出声。

    「夏妮，」他哑着嗓音道「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