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克制的悸动
互相克制的悸动
客厅的钟指到八的时候,夕阳已经完全没入被锈色吞噬的天际。 苏晚走进卧室,准备履行一天之中最后一次对雷烬的禁锢。 雷烬晚饭后一反常态地没在客厅休息,他早早回到了卧室。 此时这个高大的alpha正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抠进了床单, 汗水把他身上的衬衫布料浸得发皱,黏在皮肤上像层湿抹布。据点星球剧烈变化的天气这两日从深秋一下跃迁至了酷暑,夜晚反倒比白天更闷,而这栋免费提供给他和苏晚“居住”老旧公寓显然只能匹配与建筑年龄相当的空调系统,制冷效果很差,房间里的燥热始终难以完全散去。 “躺好。” 苏晚的声音刚落,就见雷烬动手去解衬衫。 扣子解开后,雷烬干脆把整件衣服都扔在了地上。 他的脊背绷得笔直,脊椎两侧有着鲜明的背肌线条,皮肤上还有不少淡去的伤痕,那也是军人的荣耀。 没等苏晚反应,雷烬又动手去解裤子,他的喘息很粗重,是因为屋子里散不去的燥热,还是白天被长时间捆缚带来屈辱,不得而知。 “你干什么?” 苏晚上前想拦,手腕却被他抬手格开。 雷烬抬眼瞥了她一下,眼神里没什么温度:“被绑着已经够难受了,屋子里又这么热,我当然要少穿点。”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而他的手很快就扯下了皮带。 最终,雷烬还是赤裸着躺了下去,S 级 alpha 的体温本就比常人高,此刻更是像团火,将身下的床单烘得发烫。溽热的汗水在他的皮肤上渗出,在灯光下,像是给雷烬笼了一层薄光。 苏晚原本想去拿薄被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蜷了蜷。 她知道 alpha 体温高,尤其在闷热的夜晚,可这样赤身裸体…… 太不像话了。 “盖上点,至少遮遮肚子。” 她把被子往他身上推了推,声音放得很轻。 雷烬却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她的手。“alpha的体温,你该清楚。” 言下之意,是提醒她不必做这些徒劳的关心,也像是在嘲讽自己连控制体温的自由都没有。 他侧过脸,看着床上固定的磁吸约束带,把手脚自然摊开靠近约束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可以开始固定了。” 苏晚比任何人都清楚丈夫身体的温度,很烫,却又让她觉得温暖安心。 她垂下眼,默然地为雷烬的手腕和脚踝分别绑上了磁吸约束带,她没有绑得很紧,仍留了些许松动的余地。 雷烬可以明显地感到束带收紧时那一丝隐藏的温柔,但是现在他不想想那么多,干脆闭上了眼。 很快,他听到苏晚离开卧室的脚步声。 雷烬听见她去了卫生间,水流声淅淅沥沥响了片刻,再回来时,她手里多了盆温水和一条毛巾。 “擦擦吧,会舒服点。” 苏晚把水盆放在床尾,拧干毛巾的动作很利落,水花溅在盆底,发出细碎的响。 雷烬的眉峰动了动,语气里带着点不满:“我说了不用洗澡。你这是要强行给我洗吗?” 他没看她,视线落在天花板的裂纹上,那道缝像极了他被炸毁的指挥舱舷窗。 苏晚没接话,只是俯身,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脖颈。 温水带走了黏腻的汗,留下一阵短暂的清凉,雷烬的身体僵了僵,喉结滑动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苏晚手中的毛巾往下移,擦过雷烬的锁骨,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胸肌,那里的肌rou骤然绷紧。 雷烬的呼吸顿了半秒,随即恢复如常,只是眼角的余光瞥到她低垂的眼,柔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够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冷了几分,“擦到这就行。” 苏晚像是没听见,继续往下擦,毛巾擦过雷烬紧实的腹部,那里的皮肤因为常年锻炼而泛着健康的麦色,汗水浸透后更显肌理分明。雷烬的手指动了动,指甲掐进掌心 , 他能感受到她的动作很轻,似乎在小心避免刺激到自己,可这份细致,此刻却比粗粝的对待更让他难堪。 当毛巾擦过他的腰侧时,雷烬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处皮肤本就敏感,被苏晚温热的指尖隔着毛巾一触,像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抑制剂确实压制了他作为alpha信息素的暴动,却拦不住本能的战栗 :那是属于苏晚的触碰,是刻在骨血里的熟悉。 一股热意突然从小腹窜上来,不是因为闷热,是更原始的冲动。 雷烬甚至想抬手抓住苏晚的手腕,把她按进怀里,像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他想说 “晚晚,过来”,想感受她贴近时的体温,想找回哪怕一丝夫妻间该有的温存。 这念头疯长的瞬间,雷烬看见自己被固定在床尾的双脚,磁吸约束带不带任何感情,牢牢束缚着他。 多滑稽。 一个被束带捆绑的战俘,居然想向监管自己的妻子求欢? 雷烬艰难地调整着鼻息,他侧过头,避开了苏晚的身影,微微仰起的下颌绷得死紧,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苏晚的动作顿住了。她的指尖还停留在雷烬腰侧的皮肤上方,甚至能感受到他骤然加速的体温,还有那瞬间绷紧的肌rou。潮热的空气里,雷烬呼吸的节奏乱了,不再是刻意维持的平稳,而是带着某种压抑的急促,像缺氧的人在挣扎。 她太熟悉这种反应了。 从前在首都星公寓的深夜里,他忙完回到家里,她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指尖也会这样不经意地蹭过那里,他就会像现在这样绷紧身体,然后转身把她抵在墙上亲吻。 那时雷烬的呼吸也是这样,带着隐忍的灼热,像要把她融化。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她垂下眼,看见毛巾边缘的水珠滴落在雷烬的大腿根,晕开一小片水色。 雷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热或者冷,而是因为某种被强行压制的悸动。 这股悸动是什么? 苏晚比谁都清楚。被alpha标记过的omega可以感知到丈夫那瞬间失控的欲望、感知到他转身时的狼狈、更感知到他语气里那层薄薄的冰壳下,藏着怎样汹涌的矛盾。 是爱,是羞耻,是不甘,是绝望。 而她自己呢? 当雷烬的呼吸喷在她手背上时,当他赤裸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汗湿的光泽时,有那么一秒,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想扔掉毛巾,想俯身吻他紧绷的下颌,想回到那些没有镣铐、没有背叛的夜晚。 可这念头刚冒头,就被雷烬手腕脚踝上那些冰冷的磁吸约束带扼住了。 她是平权军的监管者,他是帝国的战俘。 他们之间隔着背叛与绑架、隔着 “忏悔录” 的谎言、隔着这床冰冷的禁锢。 如果此刻俯身,那不是爱,是对他最后的尊严的凌辱,是把他们曾经的一切,都拖进这泥泞的囚笼里碾碎。 苏晚的指尖变得冰凉,她猛地抽回手,毛巾轻轻落在雷烬的腿上。 “苏晚。” 雷烬的声音哑得厉害,“到此为止。”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 那份冲动被他死死掐灭在喉咙里,像吞咽下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爱她,爱到即使沦为阶下囚,身体的记忆仍在叫嚣着靠近。 可这爱不能这样卑微,不能在镣铐和监视下,变成一场不对等的施舍。 苏晚低着头,快速抓去,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很快就好。”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服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毛巾最终还是擦过了雷烬的大腿根,那里的皮肤更嫩,被汗水浸得发红。 雷烬闭紧了眼,牙关咬着不肯放开,直到听见毛巾被扔回水盆的声音,才缓缓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胸腔里堵得厉害。 苏晚收拾东西的动作很快,金属盆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响,她不敢再看雷烬,怕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狼狈。 “我就在客厅。” 走到门口时,她几乎是逃着离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不用守着了。” 雷烬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嘲,“我这样,跑不了,也死不了。” 苏晚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轻轻带上门。 卧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雷烬粗重的呼吸。 他动了动手腕,约束带勒得骨头发紧,方才那股冲动的余温还在血液里流窜,却混杂着浓重的羞耻。 他终究,还是成了自己最鄙夷的样子。 而门外的苏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抬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天花板角落里监视器的灯光明明灭灭,映着她眼底的仓皇。她和雷烬一样,都在这场名为 “囚禁” 的牢笼里,困着身体,也困着那颗不肯死去的心、不肯冷却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