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打架
31.打架
那声沙哑的喝问，让人脊背发凉。 几个穿着花哨夹克的男人，从那个堆满垃圾桶的黑暗角落里走了出来。他们嘴里叼着烟，眼神浑浊，带着一股子常年混迹于此的，属于地痞的油滑与戾气。 为首的那个黄毛，视线像黏腻的苍蝇，在迟映余身上来回打量。 然后，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哟，来了个正点的小妞。”他嘴里吐出的浑话和烟圈一起，在清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meimei，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啊？要不要哥哥们送你一程？”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猥琐又刺耳。 迟映余站在路灯投下的那片光晕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那张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那双眼睛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几个向她围拢过来的不怀好意的身影。 她会些拳脚。 但她很清楚，她面前的是五个身高体壮的成年男人。在这样狭窄的巷子里，一旦动手，她没有太多胜算。 她的理智让在一瞬间就计算出了最优解——不动，等待，观察。 这时，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从巷子口那片更深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是李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楼。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白天干活时穿的沾着油污的工装背心，臂弯挂着一件牛仔外套，小麦色的臂肌在清冷的月光下贲张着，像铸铁一样坚硬。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迟映余身前，像一堵沉默的墙，将她和那几个混混隔绝开来。 他身上那股子干净的汗味和淡淡的机油味，瞬间就驱散了那令人作呕的烟臭。 “怎么着？”那个黄毛看到李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嚣张起来，他上下打量着李诀，眼神里充满了不屑，“想英雄救美啊？你他爹谁啊？” 李诀没有回答。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迟映余。 她还是那么安静地站着，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冷眼看客。 他心里，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然后，他回过头看着那个黄毛，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滚。” 那声音低沉沙哑，像两块生锈的铁在摩擦，却带着一股子属于野兽的凶悍。 “cao你爹的！你他爹跟谁说话呢！”黄毛被他这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挥手，“给我上！弄死他！” 那几个混混，便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拥而上。 一场属于力量的碾压，就此开始。 李诀的打法，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属于街头斗殴的狠戾。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黑熊，在那狭窄的巷子里横冲直撞。 一个混混挥着拳头朝他面门打来，他头一偏，躲过，然后一记沉重的摆拳，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下颌上。 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另一个混混想从背后偷袭，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一个转身，用他那硬如铁板的脊背，狠狠地撞了过去。 那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拳头，手肘，膝盖……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变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他不在乎自己身上挨了几下，也不在乎嘴角是不是被打破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将眼前这些杂碎彻底击溃。 迟映余就站在那片战场的边缘，安静地看着。 她看着他像一头野兽一样，在人群中冲撞。她看着汗水顺着他硬朗的脸部线条滑落，浸湿了他额前那几根极短的黑发。 她看着他背心下的肌rou，因为每一次的发力而贲张收缩，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她看着他左肩上那道狰狞的蜈蚣状伤疤，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他的动作而扭动。 她甚至能闻到，空气里，那股子混杂着尘土、汗水和一丝淡淡血腥味的气息。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可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琥珀色眼睛里，却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名为“兴趣”的火焰。 打斗很快就结束了。 那几个混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着，挣扎着，再也爬不起来。 李诀站在那一地狼藉的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身上也挂了彩。 脸上青了一块，嘴角破了，渗着血。那件工装背心，也被扯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底下结实的胸膛。 他抬起手，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女孩。 他的眼神，在接触到她的那一刻，瞬间就从刚才那头凶悍的野兽，变回了那只笨拙不知所措的熊。 他张了张嘴，想问她“你没事吧”，想说“别怕，有我。”。 可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那么看着她，眼神里是如释重负的安心，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邀功。 像是在说： 看，我保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