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处理
第四十三章 处理
古镇医院急诊室外的长椅上,消毒水味刺鼻。迟屿靠墙站着,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里面的T恤溅了星星点点的暗红。他垂着眼,左手无意识地捻着右手指关节上干涸的血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着未散的戾气。 教导主任在走廊尽头打电话,声音焦躁:“……对,一中学生!性质非常恶劣!对方家长马上到……” 棠溪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手指死死抠着座椅边缘。韩潮被推进手术室前的惨状还在眼前晃——那张脸血rou模糊,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迟屿最后那毫不留情的一脚,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得让她胃里翻搅。 蒋野挨着棠溪坐下,压低声音,带着点后怕:“cao,迟哥今天真是杀疯了……不过你是没看见下午他那劲头。”他舔了舔嘴唇,“脸黑得能拧出水。逮着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实验中学一个叫韩潮的混混,描述得特详细,穿什么衣服、大概多高、脸上有没有疤……最后是撬开一家卖糖画的摊主嘴,才知道那孙子在戏院后门蹲点。” 棠溪指尖一颤。 “他怕你落单,满古镇找你,急得……”蒋野没说完,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嚎啕。 “我的儿啊——!哪个天杀的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一对衣着体面却面容扭曲的中年夫妇扑到手术室门口,后面跟着几个一脸怒气的亲戚。 教导主任赶紧上前解释,话没说完就被韩潮母亲尖利的指甲差点戳到脸上:“少废话!打人的呢?!那个叫迟屿的畜生呢?!我要他坐牢!!”她猩红的眼扫视一圈,猛地锁定角落里的迟屿,“是不是你?!小畜生!你不得好死!” 女人尖叫着扑过来,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迟屿眼皮都没抬,只是在她即将抓到他衣服的瞬间,被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稳稳格开。 一个穿着笔挺深灰色西装面容冷肃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迟屿身侧,无声无息。 “迟先生。”男人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韩潮母亲的哭骂。他转向暴怒的韩家夫妇,递上一张素白的名片:“我是迟屿先生的代理律师,姓陈。关于今晚的冲突,所有沟通事宜,由我全权负责。令郎的医疗费用及后续相关赔偿,迟先生这边会妥善处理。至于贵方提出的任何不实指控与不当诉求,”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建议咨询专业法律人士后,再行提出。否则,我方将保留追究诽谤及恶意滋扰的法律权利。” 韩潮父亲一把抢过名片,看到上面烫金的律所名称和一连串吓人头衔,气势陡然一滞,脸上愤怒与忌惮交织。他老婆还在哭嚎“没王法”,被他用力拽了一把,声音卡在喉咙里。 陈律师不再理会他们,转向额头冒汗的教导主任:“校方这边,稍后会有专人对接处理流程。现在,我需要单独和迟屿先生沟通几句。”语气是陈述,而非请求。 教导主任张了张嘴,看着陈律师身后两个沉默如铁塔般的黑衣助理,最终只干巴巴地点头:“好、好,你们谈……就在这边谈吧。”他指了指旁边一间空着的医生办公室。 迟屿跟着陈律师走进去,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韩家压抑的哭嚎和教导主任不安的踱步声。蒋野长长舒了口气,凑到棠溪耳边,心有余悸:“看见没?迟哥他爸的人……妈的,真利索。” 办公室的门很快再次打开。迟屿走出来,脸上没什么变化,只对教导主任丢下一句:“处理完了。回酒店。”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走了”。 回酒店的大巴死寂一片。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迟屿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闭着眼,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里显得冷硬。棠溪坐在他斜前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沉甸甸地烙在她背上。 直到回到酒店房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名字——迟屿。 棠溪盯着屏幕,心跳得厉害。指尖悬在接听键上几秒,最终还是滑开。 “下来。”听筒里传来迟屿的声音,有点哑,“我房间。现在。”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棠溪的脚步明明灭灭。她在迟屿房门前停下,刚抬起手,门就从里面拉开。迟屿站在门后,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头发半湿,身上带着刚洗过澡的清爽皂角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木底调。他侧身让她进去,反手关上门,落锁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光线昏黄。迟屿没开大灯,走到窗边的小沙发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棠溪站着没动,像一株紧绷的小树。 “怕我?”迟屿抬眼,昏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她。 “韩潮……” “死不了。”迟屿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他家里拿了钱,也怕惹麻烦,这事儿翻篇了。”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锁着她,“加那个女的微信,是想激你。看你到底在不在乎。” 棠溪手指蜷缩了一下。大巴上那刺眼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顺便,”迟屿的声音冷了几分,“套她的话。她坐隔壁桌,听到了韩潮那帮杂碎吹牛,提过你,也提过你之前在实验的事。”他下颌线绷紧,眼底掠过一丝阴鸷,“江逾白。”他念出这个名字,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为什么那么巧出现在你被sao扰的地方?为什么那么‘热心’?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逼近棠溪,直到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把他微信删了。现在。”命令的口吻,斩钉截铁。 棠溪下意识后退半步,背脊抵上冰凉的墙壁。手机在她掌心发烫。“他…他只是帮忙……” “删了。”迟屿重复,声音低沉下去,语气执拗。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在她面前,等着。 昏黄的灯光勾勒着他深邃的眉眼和紧抿的唇线。下午他发疯般寻找韩潮的画面,和此刻他眼底那份近乎偏执的在意,在棠溪脑中混乱地交织。她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几个小时前还沾着别人鲜血的手,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胀,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战栗。 她低下头,解锁手机,指尖有些发颤地点开微信。江逾白的头像——那片宁静的星空——安静地躺在联系人列表里。她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停顿了几秒。这短暂的犹豫,像一根刺,瞬间扎进迟屿眼底。 他猛地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很强势。另一只手夺过她的手机,屏幕冷白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 “舍不得?”他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不是!”棠溪猛地抬头,撞进他翻涌着怒意和某种更深邃情绪的眼眸里。手腕被他攥着,手机被他拿着,她像被钉在原地,退无可退。巨大的委屈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就红了。 迟屿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唇,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一瞬,眼底翻腾的戾气像被什么东西击散,流露出一丝慌乱和挫败。他没再看手机,随手将它扔在旁边的床上。 “哭什么?”他声音哑了些,有些别扭。捏着她手腕的手指,指腹无意识地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带着薄茧的触感有些粗糙。 他没再逼问删除的事,只是低下头,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檀木的沉静气息将她密密包裹。 “棠溪,”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沉哑,带着恳求的执拗,又混杂着未散的占有欲,“看着我。” 他靠得太近了。棠溪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睫毛的阴影,看到他眼底深处那片未被暴戾完全吞噬此刻显得有些笨拙的复杂情绪。她的心跳快得失去了章法。 迟屿的吻落了下来。 他温热的唇先是轻轻碰了碰她紧闭的唇瓣,像羽毛拂过,带着电流般的麻痒。见她没有激烈的抗拒,他才试探性地加深,舌尖温柔地撬开她的齿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和吮吸。 空气里的温度无声攀升。迟屿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将她更紧密地压向自己guntang的胸膛。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动作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涩的温柔。唇舌间的纠缠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热切,吮吸和舔舐间发出暧昧的轻响。 棠溪僵硬的身体在他笨拙却炽热的亲吻中,一点点软化下来。抵在他胸前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轻轻抓住他T恤的布料。陌生的酥麻感顺着脊椎蔓延,冲淡了委屈和恐惧,只剩下令人眩晕的悸动。她生涩地回应了一下他的舌尖。 这细微的回应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 迟屿的呼吸骤然粗重,环在她腰后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亲吻瞬间变得激烈而深入,带着压抑许久终于爆发的渴望。他抱着她,脚步凌乱地向后退去,两人纠缠着跌倒在身后柔软宽大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