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经典小说 - 第三种孤独【BL 公路/拉扯 高H】在线阅读 - N-第37章 逆向勃起

N-第37章 逆向勃起

    

N-第37章 逆向勃起



    现时线-英格兰-出租屋

    凌晨四点,何家骏在陈渂钦租屋的那张床上独自醒来。

    窗外天色是一种病态的灰白,城市轮廓在稀薄的光线里像一幅褪了色、即将被撤换的舞台布景,冰冷,空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陈旧气息。

    空调外机单调地嗡鸣,吐出冰冷的空气,但他的身体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了后背,湿漉漉的床单紧贴着皮肤,触感像太平间里裹尸的粗布。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在和陈渂钦zuoai。

    不是现实中那种充斥着汗水、撕咬、血腥味和占有欲的搏斗,而是一种缓慢的、蒙着光晕的、甚至带着点可笑的温柔的性爱。

    梦里的陈渂钦低着头,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微微颤抖,身体温热而柔和,甚至带着一种全然的温情脉脉。

    然后他就醒了。

    醒来的瞬间,梦境带来的那点虚妄暖意瞬间蒸发。

    他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腿间,那玩意儿软塌塌地贴在内裤上,像一根泡烂了、失去所有韧性的棉绳,冰凉,死寂,对他刚刚那个缠绵的春梦没有给出丝毫该有的反应。

    他盯着天花板上那片因为潮湿而晕开的水渍,看了很久。眼睛干涩发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像被冰水浇过。

    “你这是逆向勃起。”

    记忆里,那个私人诊所的男护士拿着报告单,语气带着一种职业化的、近乎轻佻的平静。

    “心理性性功能障碍。很常见。尤其在经历过…嗯…同性关系创伤之后。”

    “什么意思?”

    当时的他坐在冰冷的诊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膝盖的牛仔裤布料,嘴角发干,尝到一丝铁锈味。

    “简单说,你的性冲动会自动化地撤退。一旦大脑感知到某种特定的回忆或情境关联,它会启动自我防御机制,阻断你的生理反应。这不是器质性的阳痿,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阉割。”

    他没接话,目光死死钉在报告纸那几个加粗的英文缩写和词组上:ED、trauma-related   inhibition、suggested   therapy。

    “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人,”

    护士放下报告,看着他,语气试探,

    “一个曾经完全支配过你身体和情绪的人?当你想起他,或者相关情境时,会不会同时感到羞耻、恶心,但又…无法抗拒地渴望?”

    他当时就笑了,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尖利的嗤笑,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部被硬生生折断。

    “我顶。”

    (我cao。)

    他说,

    “原来我俾佢养成咗呢个样。”

    (原来我被他养成这样了。)

    从诊所回来那晚,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里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标签命名是【声音】。

    里面躺着几十段音频文件。大部分是混乱的喘息、压抑的呻吟、湿黏的口水声、皮带扣碰撞的金属轻响。只有一段,是夹杂着清晰对话的,也是他播放次数最多的那条:

    陈渂钦的呼吸粗重,带着不耐烦:

    “喺咪好钟意我咁样对你?喺咪?”

    (是不是就喜欢我这样对你?是不是?)

    他的声音模糊,像是咬着手背抑或枕头,夹杂着水声:

    “……快啲……”

    (……快点……)

    陈渂钦突然变得不依不饶,动作加剧:

    “讲清楚!听唔到!”

    (说清楚!听不到!)

    何家骏像是崩溃边缘,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

    “我话…你搞死我算啦…唔好停…”

    (我说…你cao死我算了…别停…)

    他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那个他熟悉到骨子里的、混合着痛苦与极致快感的声音瞬间灌满耳膜,冲击着颅腔。一只手伸进松垮的睡裤里,握住自己那片软垂的皮rou,开始机械地抚弄。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皮肤摩擦得发烫,甚至带来细微的刺痛感,但那具曾经轻易就能被陈渂钦一个眼神、一声喘息点燃的身体,此刻像一坨彻底死去的橡皮泥,冰冷,麻木,毫无生气。他越来越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柔软的皮rou里,留下深深的红痕,几乎快要渗血。

    依旧软得毫无知觉。

    身体变成了一台彻底废掉的机器,只剩下重复播放的指令和一片空白的、拒绝执行的回音。

    耳机里那带着屈从又渴望的沙哑声还在持续循环。

    何家骏盯着电脑屏幕冰冷的蓝光,眼眶酸胀得厉害,却没有一滴泪能流出来。直到胸腔里那股窒息的堵塞感再也压不住,他才猛地扯下耳机。

    寂静像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他低下头,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泪毫无预兆地、一滴滴滚落,砸在自己裸露的、毫无反应的小腹上,和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残留的黏腻汗液混在一起,带着一种近乎羞辱的、冰冷的悔恨。

    三天后,他在维多利亚公园附近那个总是散发着尿sao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公共厕所里,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很年轻,亚洲面孔,眼神里有种被生活或者什么人驯服过的、怯生生的顺从。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只是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读懂了彼此眼底某种空洞的欲望,然后前一后走进了最里面那间残疾人专用隔间。

    门锁“咔哒”一声落下的瞬间,何家骏猛地将那人粗暴地按在冰冷的马桶上,对方的手肘磕在台子边缘,发出一声闷哼。

    何家骏扯下自己的裤子,掰开对方的嘴巴。口腔是湿润的,海绵体是软的。密集的体毛把对方嘴角磨破了,但下半身一点反应也不给。

    那男人伟物不输陈渂钦,他guitou沾了点津液,强行拓开他的甬道。何家骏牙齿报复般地啃咬着对方算不上宽厚的肩膀,试图用疼痛和这陌生的体温来刺激自己。

    何家骏拼命集中精神,用尽全部意志力命令自己勃起,额角青筋暴起,呼吸急促得像在跑一场绝望的马拉松。

    可是没用。

    身体内部像提前收到了一道冰冷坚决的“拒绝令”,所有的血液似乎都绕开了那个关键部位,任凭他如何努力,那里依旧是一潭死水,软烂,无能。

    “没事的。”

    身下的年轻人忽然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崩溃的、安慰的理解,

    “很多人都这样的。”

    很多人都这样。

    很多人都这样。

    瞬间刺穿了何家骏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他被归类了,和被这种问题困扰的“很多人”归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有功能障碍的可怜虫。

    “唔好掂我!”

    (别碰我!)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身后退,脊背重重撞在隔间冰冷的门板上,扶着墙剧烈地喘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刚刚被人死死扼住脖颈,濒临窒息。

    那个年轻人在慌乱中xiele一地,忙不迭地提上裤子,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混合着困惑、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然后飞快地拉开门锁,逃也似的离开了。

    何家骏顺着门板滑坐到肮脏湿滑的地面上,久久没有动弹。

    夜里,他又回到了那张还残留着陈渂钦气味的床上。再次戴上了耳机,点开了那段音频。咬着陈渂钦留下来的短裤,用软趴趴的海绵体磨着陈渂钦睡过的枕头。

    这一次,当陈渂钦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全身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他差点真的吐出来。

    他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陈渂钦早就走了。

    或许身体离开了很久,但灵魂的抽离,是在谢菲尔德那个冰冷的街头完成的。

    可现在,他的身体却还可笑地、顽固地活在陈渂钦留下的绝对控制里——

    每一次他试图靠近欲望,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等于在触碰那个不被允许的、名为「陈渂钦」的禁区。

    他的兴奋,他的快感,他爱一个人的能力,早就和那个人捆绑在一起,被一同带走了,或者,被他自己亲手锁死了。

    他打开邮箱,在草稿箱里敲下几行字。手指冰冷而僵硬。

    「你带走了我所有的兴奋点。

    也带走了我爱一个人的能力。

    我现在不能再对别人硬起来了。

    连我自己都碰不了我自己。」

    他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很久,光标在“发送”按钮上悬停,像一个站在天台边缘、望着脚下车水马龙、衡量着生死距离的人。

    最终,他没有按下发送。

    他只是默默地将这份草稿保存了下来,导出为一个PDF文件,重新命名为《逆向勃起报告》。

    然后,他把它上传到了一个匿名的、充斥着各种混乱欲望和绝望故事的网络论坛,在标签栏里,他勾选了“艺术项目   心理记录   非虚构”。

    凌晨五点,曼彻斯特下起了冰冷的细雨。

    何家骏光着上身站在狭窄的阳台,任凭冰冷的雨丝打在他汗湿未干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隔壁公寓的窗户里,隐隐约约飘来一阵用老式收音机播放的粤语老歌,声音哀婉,穿过雨幕,断断续续地敲打他的耳膜:

    “冷雨夜我在你身边

    盼望你会知

    可知道我的心

    比当初已改变

    只牵强地相处……”

    他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释然,不是解脱,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冰冷的认命。

    他终于明白了。

    有些人,不是仅仅离开了你。

    是他们已经变成了你生理和心理上一个绝对的“痛觉盲点”。

    你的欲望、你的爱恋、你所有关于亲密关系的本能,都被这个名字、这个人,彻底地、永久地封印在了那个与痛苦绑定的区域里。

    而你从此,不再拥有一具能够被他人、甚至被自己正常爱抚和唤醒的身体。

    你成了自己欲望废墟里,一个永久性的功能障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