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图景
精神图景
密闭的空间在门盖落下后一片漆黑,安静的周遭只有狂乱的呼吸和强健的心跳。 傅檀呼吸有些不顺畅,身上这个家伙碍事的很,她脸色渐渐苍白,最终上手想要拔下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人。 傅檀怕黑,这个事情暂时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搜寻四周没有见到照明工具后,她的呼吸越发的急促。 巨蟒见自己主人黑暗惊惧又犯了,连忙从豹子身边回来,盘到她脖子上,轻柔的蹭蹭傅檀的脸颊,圆环状的花纹斑点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傅檀呼出一口气,这才有精力观察怀里烫的吓人的人。 他的状态很不好,浑身guntang如烧红的炙铁,满脸鲜血,锐利的眉毛狠狠地皱起,嘴唇嗫嚅着生出尖锐的利齿,像一只寻求庇护和归途的雏鸟一样依偎在傅檀饱满的胸脯上。 傅檀想要制止他无意识的凑近,他尖锐的犬牙却宛若寻着了美味的骨头,嘴巴含住了她的手指,刺破了她的血rou。 强烈的晕眩感从傅檀内心深处浮现,巨蟒焦躁的发出嘶嘶声,灵魂越发的轻,疼痛顺着血rou蔓延到精神。 半兽化人的精神图景—— 这是钢铁铸造的城市,四周一片漆黑,白雾掩盖桎梏着远处的楼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铁锈的恶臭,地面上伸出尖锐的铁刃,捅穿胶制的鞋底,连接到傅檀的脚底,刺破她。 巨蟒在傅檀身边显现,鳞片发出极其微弱的光芒。 这是……精神图景。 傅檀震撼的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悲凉宛若老去巨兽的铁做的城市。 她上疗愈课的时候听过哨兵的精神图景,几乎都是他们在乎的回忆或一片净土,是他们坚强的道心、前行的动力,是光明璀璨美好的。 很显然,这个哨兵的精神图景很不好,他快溃散消弭了。 巨蟒巨大的脑袋发出悲痛的“嘶嘶”声,它发现了端倪,向前游去。 傅檀也拔起了自己的脚掌,血液哗啦啦撒了一地,浇灌到连绵不绝的铁刃上。 在这里她的精神力无法施展,包裹不住自己的双足,而那铁刃亦跟有灵识一般,无论她脚下垫了什么都会狠厉的贯穿,直至刺破她的脚掌。 傅檀忍耐着脚掌不断被刺破的疼痛,向前迈步紧紧跟在巨蟒的身后,咬牙切齿道:“也是体验一把指压板一样的足底按摩了。” “咚,咚,咚。”厚重沉闷的敲击声愈发清晰,铁刃的蔓延也随之到了尽头,眼前是一间狭小的铁皮屋,不,更应该说是一间牢笼,没有窗户和门,并且在不断缩小的牢笼。 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傅檀身上没有尖锐的武器,总不能让自己的精神体巨蟒用牙去啃噬出一道门吧,傅檀内心深处漫起一丝她自己的意想不到的浮躁。 看来精神的污染就像瘟疫,传播同化的速度极快。 傅檀尽力集中注意力,观察面前的牢笼,它依旧在不停的变小,只与傅檀一样宽高了。 她的视线扫视牢笼一圈,最终定格在了她脚下的铁刃上。 认命一般,她蹲了下去,纤细的手抓住了锋利的刃,不一会就被跳动着,如心脏一般的铁刃割破了手,腥甜的血味弥漫,与白雾纠缠并吞噬了它,眼前变得一片血红。 不过好在她成功把铁刃从土地上剥离,她上前贴到牢笼上,沾满血液变得黏腻的手用力抓住铁刃,成功破坏了它,绘就了一道生门。 她一把推开它,暗红的血雨和腐烂的臭气一同扑到傅檀身上。 一个瘦小的,肮脏的小孩从里面跌了出来,傅檀在他被铁刃刺穿前接住了他,他懵懂悲伤的脸上挂着血rou,澄澈的泪珠滚落。 “阿母……”他呓语道。 傅檀叹了口气,眼前这血腥惨烈的景象令她的内心深处涌出了名为同情和怜悯的情绪,她把小孩抱进怀里,一下又一下抚摸过他湿濡濡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你很安全,你在一片净土上。” 巨蟒摊成一条蛇饼,紧紧包裹住傅檀和那个小孩,极其浅淡的精神力从傅檀身上泄出,安抚着面前这个食母的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精神图景并无任何变化,污染已经开始有一点影响到傅檀了。 她只有理论知识,只知道修复精神图景要救出其中的人安抚他的情绪,但她毕竟从来没有正在的安抚过一位哨兵,也不知道如何阻挡污染的侵蚀。 就在她几乎都要放弃的时候,她怀中传来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谢谢。” 血雨停了下来,铁刃化作了鲜花,轻柔的抚摸过傅檀脚上的伤口,白雾褪去,钢铁也消散,牢笼重新组装成一间木屋,一位年轻温柔的母亲占在那里,她带着微笑走了过来,接过了傅檀手中熟睡过去的孩子:“谢谢你救了他。” 傅檀从迷离的状态惊醒,她下意识的想要触碰自己的双足,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半兽化人的嘴里。 半兽化人身上因为感观超载而长出的耳朵和尾巴都消失不见了,身上一直愈合不了镶嵌着玻璃碎片的伤口,也挤出玻璃渣,长出了粉色的新rou。 她立马推开了他,然后狠狠揪住了巨蟒的七寸:“都是你的错!什么都要勾搭!!害我的脚扎了那么多刀!!!” 巨蟒蔫了:“嘶嘶嘶嘶!”他好香,好香,好香,我控制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傅檀无奈的松开巨蟒,不想看这糟心玩意儿,撇开头看向盖门,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从门盖缝隙中倾泻出来。 居然就天亮了? 傅檀点开手腕上的终端,已经上午六点半了,飞船起飞时间是七点。 傅檀“唰”的一下站起身,她要迟到了!!! 她拉开门盖,头也不回的跑向飞船启航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