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影子

    烈重夕的司馬昭之心，恐怕只有羽生和羽希這兩兄妹，及後來出生的小神明不知道而已。

    他向沙漠求娶羽希時，烈重夕就在場，那一閃而逝的複雜被衍宸捕捉。

    直至某一日，他終於有幸踏入神域中央內閣，卻看見了那幅鑲在牆上的畫……

    有一瞬，他幾乎以為自己看走眼，畫中的女子和羽希有七八分像，可畫框右下角鑲著的是【帝影．迷月影】的字樣。

    衍宸才終於證實那天在烈重夕眼底那抹異樣的感情，出自於何處。

    經歷萬難成親之後，羽希時常因著上奏軍議前往帝神洲，卻在返回神宮後總是一副憂愁煩惱的樣子。

    「夫君……」

    「為什麼陛下，會說出讓我留在他身邊……這種話？」

    「他不是有神后殿下了嗎？」

    ……

    他無法忍受自己鍾愛的妻子被人當作替代品覬覦，眼眶有些微的泛紅，「陛下，您有神后，不是嗎。」

    神后，神樂．然。

    「？」那雙紫眸晃了晃，衍宸也看不懂那眼底的暗嘲是什麼意思，他想開口，卻只是開了又合，愣是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你進過中央內閣，應該看到了。」烈重夕笑著，卻搖著頭，詭譎的氛圍隱隱透出，衍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見了……那幅顯眼的神女圖？他不明白烈重夕話中的意思。

    「神后的位置，不是給她的。」

    「？」不是給……當今神后的？那是……

    「少陽，你知道那種無力感嗎？」紫眸倏然充斥著滿盈的委屈，猶如易碎的玻璃珠，衍宸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砸得暈乎。

    「我愛她，不止於兄妹之間的情誼，可我們的關係，卻只能是兄妹。」

    「那個男人帶走了她的心，這就算了……至少人還在……」

    想起那時的畫面，烈重夕似乎仍心有餘悸，這已經成為他的心魔，持續侵擾著他。

    「他將她做成曼珠沙華，成為魔界屠戮的兵器，最後又奪走了她的一切！」

    烈重夕的激動讓衍宸聽得雲裡霧裡的，他口中的那個「他」，似乎是那個殺死地母神的魔尊，那珩的前身。

    可他怎麼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那幅畫中的男人……看起來並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衍宸終於能夠開口，吐出他方才的疑惑。

    帝影畫附近還有另外幾幅畫，其中倚著帝影畫旁的，是一位面容神俊勇武的男人，他和帝影畫似乎是一對的，兩人視線的方向像是對視一般，眼神裡倒映著對方的身影，看起來就像一對神仙眷侶。

    但那幅畫框並沒有鑲字，顯然是被刻意抹除的。

    他看過魔尊的容貌，和畫上那丰神俊朗的容顏畫不上等號。

    「呵……他啊，他當然不會動小影，他不敢，也捨不得……」回憶起那個男人，帶著一頭火紅如赤焰的髮，風流而恣意瀟灑的模樣，騙走了他的小影。

    如此，看來那是兩個人。

    稍微理清一些線索，衍宸糾結的神色終於舒緩了些。

    「我的小影沒了，你的鳳凰卻出現了……」那抹熟悉的複雜神情再度呈現在衍宸面前，他心神一凜，而烈重夕啞著嗓音，「你說，有沒有……」

    「陛下！」衍宸急躁地阻止他那荒謬的臆想，「羽希只是羽希，她只能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提到影子，烈重夕那雙蕩漾的紫瞳猛然瑟縮，隨後狀若瘋癲一般，「影子？哈哈哈……她也曾經說過，別在神樂身上找她的影子……」

    衍宸看著他這副愈發極端的模樣，既頭疼又無奈，他何嘗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他也想在相似之人身上找找羽希的影子，哪怕只有一點，但他的歲歲是那樣獨一無二的存在，又怎會有人，能夠替代她的樣子？

    「羽希她……」

    「她不一樣！」烈重夕猛然掐斷了衍宸的話語，紫瞳裡流露著一絲癲狂，刺得衍宸緊握拳心，衣袖下的臂膀青筋暴起。

    「她們都是鳳凰真身，同樣的容貌，相似的氣質，一樣天賦異稟，為神域爭天地……」

    他緩緩走至衍宸面前，兩人平視著對方，紫瞳一樣的流光瀲灧，動魄的美麗，眼底深處卻是濃濃的壓抑與癲狂。

    琥珀眸光不畏於此，冰漠的瞳孔染上震怒的火焰，彼此誰也沒讓著誰。

    「你……」烈重夕對於衍宸此刻的狀態感到一絲訝異，他竟然能夠承受住自己的威壓！

    身為上位者幾千年，與身俱來的王者風範可不是人人的能撐住的，尤其面前這人顯然沒有分毫壓力的模樣，引起了烈重夕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