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你相信我吗
		
		
		
		    
二十七、你相信我吗
    他道:“节庆前后最忙,八月下旬乡试放榜,届时需安排新科举人的任职去向。”    这话回答的很认真,像是一点没听出来陆晏吟的意思。    陆晏吟听后,没说话。    “阿吟放心,你生辰那日是我休沐,不会让你自个儿过。”荀鉴又补道。    他抬起手臂,探出身子将陆晏吟拉至跟前,道:“这几日是我回来的太晚了,对不住。”    陆晏吟垂首,被他拽湿了袖口,道:“我学了首曲子,总等不到你。”    “什么曲子?待我沐浴后便听。”    陆晏吟没答这话,想了想,道:“这几日姨娘总是同我说起一件事。”    看荀鉴一脸疑惑,陆晏吟也不再扭捏,开门见山道:“她问我怎么还没有身孕。”    这话一出,还没待荀鉴作何反应,她自己便有些羞赧别过了头。    荀鉴听了,盯着陆晏吟看了片刻。    “那你是怎么说的?”    陆晏吟道:“还能怎么说,只能将话头拐到别处......你盯着我做什么?”    荀鉴上半身裸露在水面之外,胸膛上凝结了几颗水珠,陆晏吟的目光落到上面时,刚好看到胸膛那处的水珠滑落下去。    她被里间的水汽蒸的有些热,在荀鉴的目光下浑身不自在。    荀鉴也并非存心捉弄她,他只是在想一件事。    “阿吟,”他松开了抓着陆晏吟胳膊的手,“你是怎么想的?”    陆晏吟知道他说的是孩子的事,她在木桶旁的圆角凳上坐下,没立即开口回答。    其实这事她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从成婚后也没怎么细心思量过,只是这几日柳氏频频提起,她才静下心来问问自己。    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成为一位母亲,又或者是否真能甘心将自己的下半生系在孩子身上?    这样的问题不是虚无缥缈的假设,而是随时都可能要面对的现实。尽管成婚生子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她在向自己提出这些问题时,第一反应却是抗拒。    一种从心底涌出的巨大的抗拒。    她是陆龄生与周致仪唯一的孩子,陆龄生爱重妻子,婚后也不曾纳妾。陆晏吟从小看到的便是父母亲琴瑟和鸣的画面,可这画面背后却并不十分如人意,陆晏吟的祖父一心希望能有男丁延续香火,没少对陆父陆母施压。    周致仪自从生下陆晏吟后身体便不太好,陆龄生心疼妻子,即使父亲施压也坚决不纳妾,这也导致了周致仪在陆晏吟祖父面前一直得不到好言相待。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想要孩子,那么即使柳氏不提,荀峯也会催着荀鉴纳妾。    说到底,这世间女子的价值不在于她本人,而在于她的生育能力。    每每想到此处,陆晏吟都不禁冷笑。    人们把脐带当成绳索,强硬的捆在女子身上,没有人问那个“她”是否愿意,好似成了婚这便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她看似是自己,可她又不是自己。    她是为孩儿无私奉献的人,是为丈夫宽忧解难的人,唯独不是活出自己人生的人。    陆晏吟不知道荀鉴怎么想,从成婚到现在她从未与荀鉴谈过此事,今夜便是要把话往明白了说。    “我不想。”    这三个字说出口时,她没有回避荀鉴的目光,而是直勾勾地对上去。    她不想。她不想不明不白就成了母亲,不想整日待在后宅相夫教子,这不是她要的。    “好。”荀鉴说。    “那你要纳妾么?”陆晏吟问。    荀鉴摇头,斩钉截铁道:“不会。”    “你便这么肯定?”    荀鉴叹了声,道:“我同你讲过吧,我不会辜负你。”    陆晏吟嗔他:“少说这些酸话……”    “再说了,”荀鉴神色认真,“来个女子,我既不心悦她,也不会与她白头偕老,又何苦误人家。”    “那若是姨娘执意要让你纳妾呢?”陆晏吟没准备把这些问题咽下去,一口气追问着。    “我会与他们讲清楚,这个你无需担忧。”    陆晏吟听到这儿,沉默了一会。    荀鉴以为她是还有疑虑,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她却忽然问:“你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荀鉴颔首,“有。”    “什么?”    “你相信我吗?”    陆晏吟在他的目光中缓缓勾起嘴角,道:“我信。”    她没有问荀鉴是否还觉得这样的自己好,也没有问他若是被辜负了又待如何,因为这样的话没有意义。    陆晏吟从生下来到现在,对于自己的性情、样貌还有才情没有一处不满意,她承认自己的字写的不好看,那就苦练,她不会弹琴,那便日日都练习,她能诗会赋,会针织女红,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荀鉴很好,她也一样。    她不会因为荀鉴的忠贞而热泪盈眶,因为她和他站在同一处,不必仰视或俯视他,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我的选择没有错。    陆晏吟出了些薄汗,内心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这不光是荀鉴给她的,还是她自己给自己的。    她站起身,荀鉴伸手揽了她的细腰将人带至身前,用那只沾了水的手刮了下她鼻尖。    “想什么呢?”    陆晏吟看着他,忽然有种想亲亲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