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我的儿子也加入了美国的童子军,童子军应该类似于大陆的少先队组织。其宗旨都是把老一代的价值观灌输给下一代,但不同于大陆少先队组织的松散、缥缈、无所事事,美国的童子军每年会组织很多的自然探险、社会实践活动。 美国童子军座右铭是时刻准备着,口号是日行一善,誓词是为上帝和祖国效忠。我曾经不大喜欢儿子加入童子军,因为其中有为上帝效忠的内容,不想儿子太早接受有神论的思想。后来想想,自己倒是从小接受社会主义的正统教育,从小就树立了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信念。可是结果又是如何?我也背叛了自己儿时的理想。 有神论不是不好,最起码可以让孩子从小产生一种敬畏之心。 在回宾馆的路上,想想明天要登上5895米的高峰,我压抑不住自己兴奋,一路上手舞足蹈的。 乔治问我:“登山,真的可以让你这么兴奋吗?” 我说:“当然,我都一个老女人了,你还指望我可以登上珠穆朗玛峰吗?” 乔治说:“你也不老,为啥总说自己是个老女人呢?” 我说:“你是不懂的,女人都害怕自己老去的。” 乔治道:“女人怕老,就是怕死吧?” 我说:“乔治,你又错了,女人不怕死,但真的怕老。” 乔治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想,自己虽然有血有rou,容光焕发,但在得道的高僧眼里,自己不过是骷髅,行尸走rou罢了。 得道的高僧,真的有吗?释迦牟尼佛也是忍受不住别人嘲笑他阳痿的白眼儿,而与娇妻生下了罗睺罗。这个世界,无所谓看透,关键在于你自己从哪个角度去看。 回到房间,我还给步涉打了一个电话,很兴奋的告诉他,我即将要攀登乞力马扎罗山。 步涉很冷静的说:“我的大小姐,你保证你的体力可以支持到顶峰?” 我撒娇道:“哥哥,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我可是雇佣了挑夫的。实在不行,他们可以把我背到山顶的。” 不知道从哪封邮件开始,我居然称呼步涉为哥哥了。在以前,我都是直呼他大名的。 步涉在一边哈哈大笑,说:“猪八戒背媳妇儿吧!” 我道:“你在这样说,我可就把电话挂了。” 步涉继续哈哈大笑说:“媳妇儿,那就你挂了吧!” 我真的就把电话撂下。 少顷,步涉就把电话打了过来,问道:“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把电话撂了。” 我笑了笑说:“我也是开玩笑的撂了电话,没想到,你还真当真了。” 步涉又问:“你登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来给我吹一下下吧!” 步涉道:“我要是吹了,那就是暴风雪了。” 就这样,闲聊几句,我就睡下了。很感谢步涉的千般嘱托,我们还约定将来一起攀登珠穆朗玛峰。不过是我在山底下看着,他在顶峰上喊我的名字。 步涉,是个巧舌如簧的商人。他说他去月亮上投资广寒宫的农家乐我都相信,他的计划永远是那么完美。 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去隔壁叫醒乔治,一起吃的早餐。 早餐时,乔治咧个大嘴巴打哈欠,显得很困。 我问:“乔治,你没有睡好?” 乔治道:“恩,昨晚做个梦,感觉很累。” 我笑呵呵的说:“是不是梦见了你媳妇儿?” 乔治道:“不是,是梦见我背着你登山。” 我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拍拍乔治的肩膀说:“伙计,不要怕,中国的周公说,梦里的场景和现实是相反的。” 乔治又瞪大眼睛问我:“周公是谁?” 我无奈地瞅了乔治一眼,说:“周公,和弗洛伊德齐名的人,都是研究梦的。” 乔治又问:“弗洛伊德也是研究梦的。” 我点点头。见我不再说话,乔治开始自言自语的说:“他们研究梦,是不是也得在睡觉中研究呢?” 早上七点,吉姆和挑夫也准时到达。 坦桑尼亚的风俗,登山前必须做些仪式,表示对圣山的敬畏。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第一天的行程是从海拔1700登到2700米,这一路都是热带雨林,12公里,向导预计6小时可以走完。 迈出登山的第一步,我差点儿跌倒。 身旁的乔治问吉姆:“嘿,哥们儿,你认识周公吗?他来自中国。” 乔治无意说了一句周公来自中国。 吉姆也是实诚人,急忙到处张望,问道:“周公在哪儿呀?他也是要登乞力马扎罗山的吗?” 我不由的抿嘴而笑,正想为周公辩解之际,乔治嘴巴快,道:“周公没来,他是中国最着名的巫师,善于解梦的。” 吉姆问道:“哦,解什么梦?” 乔治说:“尽是你梦见了什么,他会告诉你未来会发生什么?” 吉姆又问道:“周公这些东西是从弗洛伊德哪儿学来的?也是精神分析学派?或者是从阿德勒,研究自我心理的?” 不要小看吉姆这些登山的向导,虽然坦桑尼亚很穷,但教育并不落伍。导游中的很多人学历都是很高的,否则也不会进入国营的登山管理公司,这毕竟代表着一种国家形象。 相形之下,乔治则有些无知。对于吉姆提出的佛洛依德、阿德勒等人的名字,茫然不知。 乔治问我:“夫人,周公到底有多厉害呢?” 我说:“有多厉害不知道,但在中国,国家领导人一旦做梦,就会求助周公的。” 乔治说话很少经过大脑,说:“哦,那看起来应该算是国师一样的人物。在我的部落里,也有个这样的老头儿,神通广大的。” 吉姆见多识广,问道:“不可能吧,国家领导人还会求助一个周公?” 我笑了笑,说:“当然会得,希望你们有机会去中国,那里可是一个梦幻的国度,充满了神奇。” 吉姆笑而不语,但乔治是当真了,说:“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去看看周公,顺便把我昨晚做的梦告诉他。” 我笑着说:“去吧,看见周公,他还会送你一本《周公解梦》呢!” 乔治大叫:“太好了。”后来有喃喃的说:“可惜,那本书都是用你们中国字写的,我是看不懂的。” 我说:“没关系的,我可以回去让周公学习英语。” 乔治道:“那就拜托夫人了。” 我是真心希望乔治有机会来中国的,可是希望是极其的渺茫。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天上的繁星,看起来很近,其实相隔遥远。 已经看见了乞力马扎罗山的雪白峰顶,但依旧很远。人生的路也是如此,看上去很近、很简单,走起来很远、很艰难。 走了三十分钟,我们达到了乞力马扎罗山的入口处。检查完登山证件、行囊后,管理处的人员让我们签上生死簿。 签写生死状,平生的第一次,我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平日里因为死亡离自己很远,并不介意死亡。但此时,感觉死神触手可及,心中忽然涌起一对可爱儿子的样子,还有古稀之年的父母,竟是依依不舍。 吉姆看出了我的犹豫,说:“夫人,不必害怕,这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有我在,你会平安无事的。” 乔治也看出了我的不安,轻轻的抱着我的肩膀说:“夫人,没事儿的,别忘记,我是谁,我可是你雇的保镖。” 我故作镇静的说:“没事儿,谢谢你们的。” 当我正要签字的时候,乔治又说了一句让我差点儿崩溃的话,他说:“真的没有啥问题,每年登山不过死亡三五个人的,坏运气不会追随我们的。” 忽然很反感这句话,我有些生气的说:“乔治,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乔治也自知失言,说:“对不起,我说错了。其实,我昨晚梦见我们登山,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我再次白了一眼乔治。看到我很生气,乔治小声嘟囔道:“周公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被乔治这一打岔儿,我似乎也把死亡的恐惧抛在了脑后。很爽快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字素来龙飞凤舞。字如其人,个性都是放荡不羁的。 察觉一个人的内在,只有三点。一是看这个人的穿衣打扮,一个人的着装可以窥察其家境;二是看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一个人的语声身态可以窥察其忠jian优劣;三是看一个人的写字,一个人的字体基本上可以窥察出一个人的天性。比较于蒋介石和毛泽东,蒋介石的楷体写的素来是规范工整,人如其人,至中至正,其介如石;毛泽东的草书素来是龙飞凤舞,如果不是看其伟人的身份,我从未觉得毛泽东的字好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