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相安無事相處了幾天，姜秋丹也已能跟劉勇浚自然地相處。

    曾漢那邊雖然偶爾見面他也不願透漏訊息，偶爾還是能談上幾句話。或許能多花點時間慢慢去和他套近關係順勢解除詛咒也說不定。

    幾次出門也能感受到姜秋丹對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沒有這麼抗拒；儘管偶爾雖然還是能遇到些因為被詛咒影響行為變得詭異的人纏著他，但正常人還是絕大多數。

    但不知是作為警察的直覺還是長時間保護姜秋丹的過度反應，心中一直有隱隱的不安，巨大的危機感總是包覆著他。

    雖然他平時已經將這情緒好好隱藏，但偶爾因煩燥感手指敲擊著膝蓋、恍神卻仍緊皺的眉心，同住的兩人還是能看得出來。

    三人有如開家庭會議一樣，正襟危坐的在客廳上盤問崔東湁。

    「所以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劉勇浚和他一直以來都是有話直言，這樣子有話鬱結心裡的感覺他真的一點也受不了。

    「沒······」

    「你最好沒事，你今天已經嘆氣快三百次了，我再聽下去真的會瘋掉！」

    崔東湁下意識掩著嘴，心虛地說：「我有這樣嗎？」

    「有。」『有！』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口，崔東湁莫名覺得兩人這幾天相處怎麼好像互相學到某些神態。

    兩雙發光炯炯的眼睛直直盯著自己，崔東湁還是忍不住說：「······就是最近出門時都覺得有人好像盯著我們，但附近我都沒看見可疑的人。」

    「那種感覺我也有欸，上次去超市買酒也有這種感覺，我本來以為是你們說的店員但好像不是。」劉勇浚也摩挲著下巴，也開始仔細回想最近出門發生的事情。

    那種感覺就像是走在夜路一直覺得有人跟著自記，但轉過身卻一個人也沒有。

    姜秋丹倒是沒什麼感覺，平時出門有崔東湁跟著，最近劉勇浚偶爾也會跟上。兩個這麼人杵在那還多了層身份，根本就是最強保鏢，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事物。

    更何況姜秋丹就是個一般人，對身旁的事物本來就不如他們敏感。看他們在桌上畫著附近的地圖，研究哪裡有這種奇異的感覺、哪裡有暗巷，他各倒了杯涼茶便起身去整理房間。

    「這個是？」姜秋丹從書桌底部撿到了被揉皺的紙團，攤開來看才發現原來是那時在捷運站自稱攝影師的名片。

    拿出手機查了他的名字，看了他的社群帳號，雖然上頭沒有他的照片，不過倒是上傳了很多風景與動物的照片，拍出來的照片總有獨特的美感不像是隨手亂拍，他也才確定這人真的是攝影師。

    雖然當時因為嚇到立刻拒絕了對方，但真的有機會他心裡還是想嘗試看看各式各樣的事情。小心翼翼地將名片攤平，將他的名片與花坊的名片收納在一起。

    「秋丹，你在忙嗎？」崔東湁打開門，正準備說話時電話聲卻先一步響起。

    看見來電人，他馬上接起電話。

    「所長，怎麼了？」

    『東湁，雖然你現在在休假，但要麻煩你這兩天出差，去支援隔壁市的ＯＯ分局。』

    崔東湁皺起眉頭，他出聲道：「不能派其他人去嗎？」

    『不能，其他人都有事情要忙，現在就你最閒。』

    「劉勇浚呢？」

    『最近都要去附近學校做宣導，反正就這兩天，你也知道我們是附近最清閒的，就當幫我個忙。』

    自己經常麻煩人家，偶爾出事也都是所長在幫忙擦屁股，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就把關係搞差，只好答應出差的事宜。

    就在剛才談話的片刻，他也想不如他跟劉勇浚交換工作。但一想到自己這陣子詛咒雖然沒有發作的跡象，但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就像上次一樣，這樣會嚇到孩子們，他也只好作罷。

    掛掉電話後，他深深了口氣，剛才沒能消去的不安感現在又加劇幾分。

    「我明後兩天要出差，這兩天······」是要讓劉勇浚回家嗎？但讓姜秋丹一個人他也不放心。

    「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姜秋丹立刻就拒絕了，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這樣感覺自己像無法獨立生存的嬰兒，他多少還是有些不願意。

    劉勇浚不知在後方看了多久，剛才也在群組看到了消息，他說：「秋丹也是大人能照顧好自己，我也能看好他。才兩天而已你就放心吧。」

    姜秋丹附和著點點頭。

    「唉······好吧。」怎麼心裡就是這麼不安呢？但是看這兩人如此堅決的態度他也只好妥協。

    簡單地整理行李，在手機上確認交代的工作事項，不知不覺又到了後半夜。

    悄摸著上床，姜秋丹早已經熟睡。

    這陣子睡在一起，能察覺到他做惡夢的頻率下降了許多，整個人的精神煥發，自從上一次紅霧詛咒發作後就身上的霧氣就淡了許多。

    也就兩天而已，或許真的是自己過度擔心也說不定。

    出發前崔東湁還是忍不住再三叮囑：「如果有什麼事情都打給我。」

    「行了，你不是他爸。」劉勇浚勾著崔東湁的肩膀，作勢要將人拉走。

    「路上小心。」

    崔東湁垂頭喪氣的搭著電梯，還以為他去的國外而不是隔壁市。

    「你是屬狗的吧？有分離焦慮。」

    「你別吵。」

    電梯門一打開，崔東湁又馬上變回平常的樣子，走出大廳門口，劉勇浚不忘嘟囔道：「有偶包的狗。」

    順利到達隔壁市，崔東湁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卸下包袱便急急忙忙的跟隨小組出任務。

    「學弟，你好久沒來支援了。怎麼樣，要不要就調派過來這裡？」年紀稍長的組員坐在副駕駛，一邊報著等等要前往的地區一邊問。

    每個分局多多少少都有學長學弟的制度，平時所待的單位大家都很好相處，都直呼其名，沒有誰擺著前輩的架子。不過他也不是一兩天待在這行業，客客氣氣地謝絕，巧妙地轉了話題。

    這座城市的治安相對混亂了些，同時間出了好幾件案件一時之間只能從相鄰的區域調度人力。

    上層多少少都知道崔東湁的特殊能力，以前也經常支援其他部門。

    「希望這次你不要連我都一起跟著撞樹，哈哈哈。」繫上了安全帶，他笑哈哈的說著，絲毫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

    來到一個老舊的社區。

    斑駁的瓦牆與生鏽的階梯欄杆攀附交錯，雖是老舊但這裡的居民似乎用心整理著自己的一方天地，並沒有惡臭味或者是某些暗巷會出現的臭水溝味。

    不是住在此處的人可能都可以評上一句別有古色古香的韻味，這種風涼話。

    「就是這裡有人報警投訴嗎？」整個社區建築為ㄇ字型，踏進中間空地時從天井還能照近一些光線，整體的環境格外寧靜。

    報案人稱四樓有一住戶的夫妻經常吵架，能聽見妻子的哭喊及尖叫聲，丈夫也常常大虎大叫地斥責他的老婆。

    「這裡已經是常態了啦。畢竟是家務事，當事人如果不願意，我們也只能協調而已。」老前輩唏噓著，熟門熟路的往樓梯方向走去。

    抵達報案人所說的位置後，崔東湁先是按了門鈴，一旁的人直接敲大門說：「你好，我們是ＯＯ分局，請問有人在嗎？」

    敲完門後，他又對崔東湁說：「他們家的門鈴已經拆掉很久啦，直接敲門才有人開門。唉，跟你說也沒什麼用。」

    過了許久正想敲第二次門，大門卻稍稍打開一條縫隙。

    例行的詢問下來，那名女子也只能說：「對不起，會再多注意。」

    能從那小小的縫隙中看出她狀態非常糟糕，裡頭傳出的味道也是不能忽視的惡臭，與這個嫻靜的社區形成強烈的對比。

    大門再度關上，兩人回到車上後崔東湁小心開口：「她······」

    只見老前輩擺了擺手，故作深沉的說：「你想說她有詛咒？」

    崔東湁點頭，正想說話又被打斷。

    「那種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常人，但你要怎麼處理？我們就是基層人員而已，有人報案投訴，我們有來就好了。」老前輩道出了心中的無奈，又繼續指使他往其他地點出發。

    忙起來就到了大晚上，暫時借宿在其他同事的家中，躺在臨時撲在地板的被窩，只覺得希望明天趕緊到來趕緊結束。

    看這時間，感覺姜秋丹應該已經睡了，他還是試探性地傳了個貼圖過去。

    過沒多久，真的收到了回覆。崔東湁馬上坐起身，又看向躺在床上已經呼呼大睡的人，他悄咪咪的走到陽台。

    電話撥過去不到半響就接通了。

    兩人這還是第一次通電話，誰都沒率先開口。

    崔東湁掌心有些冒汗，卻聽見聽筒傳來了輕微的笑聲。

    「東湁。」

    心臟漏了一拍，只是一天沒見竟然只是被喚了名字就如此欣喜。

    「今天沒事吧？」崔東湁聲線都帶上幾分愉悅，就算對方只是講些生活上的瑣事竟然一點也不無聊。

    姜秋丹說話的語速變慢，偶爾也會短暫的沒了聲音，想必是熬夜已經累極了。

    「累了嗎，趕快睡吧。」

    聽見崔東湁的聲音，似乎又稍微回過神，姜秋丹含糊的說著：「本來有點睡不著，聽見你的聲音覺得很安心······」

    話沒說全，平緩的呼吸聲傳來。崔東湁對著話筒道：「晚安，秋丹。」

    掛斷了通話後，崔東湁才又小心翼翼地躺回被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