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回来。
打回来。
在感情线上徘徊是件很危险的事。 在纯粹的欲望关系沾染上情感的那一刻,郑婉就该看清,事情并非全然能在她掌控之中乖乖受俘。 但她没有。 或者说,她并未及时意识到这一点所能带来的严重性。 于是隐秘的弱点在不知不觉间根深蒂固,融在她骨血中,难以根除。 病灶在她体内肆意生根发芽,再发觉时,早已病入膏肓。 恰如今日。 导火索由那柄剥人血rou的匕首点燃,随即阵阵惊雷连天。 杀人和折磨人是不一样的范畴。 满手是血时,恍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时。 她不止在面对自己的心理动摇,她也同时在不受控制地预设沈烈的心理动摇。 她在剖析对文历观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否是她沦落为与他们同类人的节点。 同样在恐慌她手上的鲜血是否会顺势蔓延,糜烂到沈烈对她的感情上。 同等的,不相上下的驱力,脑海中相绕相缠。 一面存疑,另一面亦借势喧嚣。 她不堪其扰。 她所需要的答案,也不再止于对自身的清晰论定。 她同样需要通过痛,通过累,通过窒息,通过快感,确认沈烈依旧未曾退离。 数不尽的思绪尽数缠回来,郑婉仿佛听不出他话里的危险,垂眸,轻飘飘继续破罐子破摔,“也是,你我之间,本就无需那么复杂。” “从前那些话说得天花乱坠,又有什么证据一证真假。” “说到底,”她弯唇,“也不过交易一场。” “你说呢,三少主。” “郑婉。” 沈烈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又一次叫她的名字。 语调较之从前似乎并无变化,但不知哪里xiele几分端倪,周身弥漫的气压莫名逼得人喘不上气。 “把你这些话,收回去。” 平静的山下往往有岩浆翻涌。 郑婉这话出口时,纵然她的理智几乎聊胜于无,却也知道简单字句亦有割山断壁的能力。 故意要将话说得这样难听的心思,她自己其实也说不清。 两人的理智似乎已同时链接在一根绷紧的弦上,稍稍一扯,便是满盘溃乱。 耐人寻味的压抑里,只剩心跳撞着胸腔,铮铮如雷。 仿佛她只身深陷迷茫的沼泽,眼前的人或许是她维系最后一丝情感的救命稻草,又或许只是欺骗性的一时慰藉。 她只想拉他入泥潭,好好探个究竟。 于是郑婉直勾勾对上他的眼神,迟迟不肯撤回。 “好啊。” 青年最后的耐心也被耗尽。 沈烈猛地将她翻了个身,扭过她的头。 粗暴的吻接踵而至。 齿关甚至相撞。 郑婉双手被他拢到背后压扣住,唇瓣被他狠狠一咬,舌也紧跟着逼进来,根本应接不暇。 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落下。 臀部传来一阵鲜明的痛。 窒息感临近边缘,郑婉本能地躲开他的吻,大口喘气。 却又被他压着继续吻回去。 第二巴掌接踵而至,脆生生打在她另一半边。 麻涩的痛感蔓延开,尾椎骨往下的一整块区域皆是火辣辣的疼。 郑婉被他死死按在身下强硬地接吻,丝毫动弹不得。 他惩戒的手段凌厉而微妙,落点的地界更是莫名其妙。 她意识到方才画面的不可言说,下意识攥紧掌心。 莫名的羞耻感紧接着烧起来,野火燎原般,不留余地地盖过了剩余的一切情绪。 烦躁的吻在她的呜咽挣扎声中迟迟停止,沈烈察觉到她当真是喘不上气,才总算挪开了唇。 难以描述的体位仍旧没有变化。 郑婉说不清是恼怒还是羞耻,总之是不想看他,于是下意识要别过头,却被他捏着下颌拦住。 眼前的人依旧面容冷淡,声音冷清,条理清晰,仿佛刚刚被气疯了扇她屁股的人不是他。 “郑婉。” “想zuoai,就该好好说。” “要听我说爱你,我说千万遍也无妨。” “你所需要的归属感,亦会有千万种方式来达成。” “但是你记住,”他停在她唇瓣咫尺之遥,牢牢盯着她尝试躲闪的双眼,听着她急促的喘息久无停歇。 “轻易用那些话试探你我之间的感情,妄图以此掩盖你的不安,我会很生气。” “听清了吗?” 疼痛的骤然降临,仿佛一道隔绝令,终于以身体上传来的切实感知使郑婉勾回了几分理智。 原本杂乱无章的心绪得以被他两巴掌后的话整理得清清楚楚。 毕竟她方才的话到底有多过分,她自己很清楚。 她这样别扭拧巴的,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行为,在沈烈面前,却似乎总是能被轻易看透的清晰。 青年钳制她的重量拿捏得刚刚好,简单控制着她的行动,却并未给她带来丝毫痛感。 郑婉后知后觉回神,静默半晌,哑声应下,“听清了。” “好,”他观察到她状态的转变,垂了垂眸,接着松开她,将她拉回他身上坐好。 混乱结束,郑婉垂眸咬唇,仍是不大想看他。 沈烈却随即抬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侧一搁。 “现在,方才我对你做的,打回来。” 他不是看不出郑婉的不安感,也的确明白她生理与心理需求的双重急迫。 他不指望她能同他一般尽数将内心坦诚以待。 但不该说的话,无论出于何种缘由,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该出口。 这是他的不可触碰的禁区。 他需要她找回理智。 而方才那个档口,他实在也没有心情去思考什么更妥善的方式。 但至少此刻让她打回来,也算稍作补偿。 郑婉手指一颤。 “我知道很疼,”沈烈看着她的双眼,轻轻道:“对不起。” 呼吸逐渐趋回正常的范畴。 郑婉垂了垂眸,终是挣开他的手,冷不丁垂首埋进他颈间。 “沈烈。” 疲惫席卷在四肢百骸,她没精神再去回想方才的种种,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喃喃:“我大概真的需要好好睡一会儿。” 她的状态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青年的手在她清晰的脊背线上往上延伸,收紧,扣合。 直至胸膛间不剩一丝缝隙。 他没再坚持什么,只是垂眸道:“好睡,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