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倒霉呀
你真倒霉呀
京城、宴会,这些个字眼加在一块儿,宝珠如何能平心静气,陆濯亦知她心中所忧,劝道:“去的都是当年同窗,绝不会有不相干的人。” 宝珠还是沉默,陆濯走到她跟前,想哄她:“你如今嫁给我,早晚要与我赴宴,我若不带你,倒显得我对你不好。” 他另有些心思,巴不得让人都晓得宝珠与他成了婚,这是他的夫人、他的妻子。 京中的宗妇,身家差些的,无一不是仰仗着丈夫过日子,宝珠都晓得,如今家中的事也被平反,说不定哥哥不日要进官场,不要说京里,这世上本就是见风使舵之辈居多。 她夜里才应下:“我同你去,可要备什么礼?” 陆濯斜倚在软榻上,烛光将他冷玉一般的肌肤渡了些暖意,放下手中卷籍,他笑了一笑:“你愿意去就好,别的一概不用cao心。” 宝珠还真没cao心过什么人情往来呢,心里松了口气,又背对着他自个儿看游记去了。 自从她生辰后,陆濯就另买了许多书还给她,也不管她看那些志怪本子,只是里面总掺着几个莫名的故事,什么女鬼爱上凡人和其长相厮守,人妖殊途却因情互相等了对方百年……她读着实在奇怪。 夜里吹了灯,陆濯照旧睡在外侧想搂着她,宝珠前几日一回府就来了葵水,陆濯也是那时才意识到她小日子也不怎么准,未见得是每个月都来,有时候两三个月都不见有一回,遂又让人开了药。 幸而宝珠只是日子不准,并没有腹痛、头晕之类的症状,只是陆濯担忧她,夜里同眠总要用手捂着她的小腹,今夜亦是如此。天热,宝珠本就闷得很,挣了两下:“不要给我捂着,我不要紧。” 陆濯很在意:“大夫说你若不好好调理,难得有孕。” 宝珠窃喜:“那最好,我不想跟你有孩子。” “……”陆濯静了一瞬,“别说这些惹我生气的话。” 孩子固然不在他目前的计划中,但他是很想和宝珠有个女儿的,这样抗拒的话从宝珠的嘴里说出来,陆濯很难不发作。 他生气的样子真够吓人,宝珠捂住嘴巴背对着他,反倒是陆濯又问:“若是……淮羽的话,你愿意和他成婚生子么?” “愿意,”宝珠不懂他在想什么,“可那是你骗我的,又不会成真。” “你真和他走了,我怎么办?” 宝珠皱起眉毛:“你自个儿骗我,我愿意跟你走,还能怎么办?不是本来就打算退婚……” 陆濯看着她雪白的脖颈,眼神微凉:“你是说,若是真有这么个小厮,你会毫不犹豫地退婚和他远走他乡,难道你不知晓有婚约在身。” 三言两句间,宝珠本就来了葵水,忍不住真发了脾气,骂他:“你有病呀!淮羽不就是你骗我的身份?你有什么不满,至于婚约,当初又没见过面,解了又如何?在这发什么疯。” 气冲冲说完,宝珠又后怕,怕他发火,然那边只是缄默,许久之后松开环住她的手,也背对着她睡了过去。 清冷的月色从窗边洒落,宝珠看着他的背影,赌气般也不再吭声。 她这回是真不明白陆濯在闹什么,对方翌日早早就起身,夜里回来两人也是同床无话,日子还是在照常过。 三日后陪他赴宴,陆濯早早归家接她。 如今尚在国丧,陆濯吩咐过女使,只让宝珠换了身杏色的裙衫,发间别了个几支素簪子,多余的首饰都取了下来。 上了马车,陆濯才冷声道:“一会儿你跟着我,别走远了。” 宝珠也学他冷哼一声,算是应下。 陆濯的老师在朝里德高望重,年事已高,自然喜静。平日住在偏静的巷子里,宅邸不大,眼前门房里停了几辆马车,宝珠跟着陆濯下来,刚站稳身子就被他牵住了手。 她不知这是意欲何为,哪有夫妇在外要牵着手走路的?还是见长辈,这多没规矩,于是暗中使劲儿想挣开,却被他死死握着。 二人进了前厅,一门童领着往里,掀开珠帘果真见一位老态龙钟的鹤发老者,见了他,陆濯领着宝珠上前,行了个礼。 除了他们,席间还另有一干人,宝珠不认得,只其中一对孪生子她尚有印象,这二人来过她与陆濯的婚宴,因是姐弟双生,不大常见,她就记了下来。 见过老师,又寒暄几句,小童带两人入席,宝珠被带着去了女席,这边零星坐了几人,都是素衣淡妆,正在低声闲话,宝珠一来,几人都好奇打量。 从进门到入席,宝珠都是照着规矩来的,不出任何差错,又因她和陆濯尚在吵架,于是也摆着些不苟言笑的姿态,可谓十分端庄。 只是身旁一道视线凝着她许久,宝珠悄悄别过脸望去。 孪生子中的jiejie正坐在她一旁,二人视线一对上,那女郎就笑:“哈哈,你就是薛明松的女儿。” 宝珠暗中掐紧手心,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就听女郎接着道:“婚宴时我见过你,你真倒霉呀!被迫嫁给陆濯这种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