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泄密者
一百零三、泄密者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来人只象征性地叩了两下，不等应答，便破门而入。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正在执笔写着什么，动作依旧，并未被布兰温突如其来的造访打断：“什么事？” 布兰温发自内心敬畏着楚圣棠。他一开口，布兰温就条件反射性挺直脊背，“你要被调走了？”声音里是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动。 楚圣棠闻言停下笔，抬眼看向布兰温：“调令还没正式下来。” 那就是有很大的可能了，布兰温心想。 既然楚圣棠都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他是不是也有希望出去？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凭楚圣棠和他老爹的关系，只要楚圣棠肯帮他说话，他老爹一定会把他捞出去。 楚圣棠洞悉布兰温那点小心思，他向后靠在椅背上，认真审阅布兰温的表情，不答反问：“玛利亚防线，你去不去？” 布兰温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我……我已经去过了，还能再去吗？” 为了保障军人的心理健康，凡是去过玛利亚防线的老兵，若想重返，都必须经过极其严格的心理评估。 “当然能。” 布兰温的笑容裂出一条条细缝，他不想去玛利亚。虽然只在九区待了半年的时间，却给他留下不小心理阴影。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是南区监区长。 这人独来独往，除了向楚圣棠汇报工作，几乎不与旁人交流。 布兰温和他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 楚圣棠的目光越过维猜，落在布兰温身上，驱逐意味十分明显。 布兰温装作看不见他的目光，鞋仿佛被粘在地板上一样，不肯移动。 维猜在等他的指示，楚圣棠无奈道：“说吧。” 维猜瞥了一眼布兰温，面无表情道：“0072号在故意误导秋医生怀疑您，这是这些天咨询室的录音。” 楚圣棠接过录音，并未播放，而是问道：“德赛发现录音设备了吗？” “应该没有。我放了两个，一个被他找出来拆了。另一个藏在秋医生的工作铭牌上，他想不到。” 布兰温闻言唰地看向维猜，他诡异的面色引得维猜侧目。 “想说什么？”楚圣棠问。 布兰温小声道：“她之前问过我德赛的事……她好像对白石之乱很感兴趣……” 怪不得她那么轻易就相信德赛，维猜没好气问：“你全告诉她了？” “没有，只告诉了她0072号的名字。”布兰温现在回想起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女孩套话利用了。 楚圣棠并不意外她选择问布兰温，看到布兰温眼底划过的抑郁，道出其中一个原由：“她是秋川的女儿。” 维猜和布兰温同时诧异地看向楚圣棠，异口同声地问：“她怎么找到五部的？” 当年以邓雪为首的反叛分子被秘密关押在五部受审，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楚圣棠修长的手指交握，置于桌面。从秋言茉第一次拙劣的试探开始，他就怀疑监狱里有人泄密。 然而，调查许久，始终一无所获。这迫使他转换思路——也许，泄密的并非是“人”…… 看来，它找到了秋洛唯一的软肋，并聪明地引导女孩，一步步主动接近当年的真相。 三年前一次短暂的意识出逃，竟让它学会如何像人类一样狡诈地思考。 “德赛想要做什么？”布兰温焦急地打断了沉默。他首先想到的，是德赛那人尽皆知的、凌虐年轻漂亮女性的变态癖好。 楚圣棠深知德赛的为人。他表面上十分温顺，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就会不择手段。 他会接近秋言茉，必然是觉得她身上有利可图。至于图什么……首先可以排除越狱。德赛最珍贵的东西就在五部，他舍不得离开。 “先把她和德赛分开。”德赛不会一次性告诉女孩真相，这样他就失去了控制秋言茉的筹码 但楚圣棠不想再继续冒险试探德赛的真实目的了。 维猜接到命令，带人气势汹汹返回南区检查德赛的宿舍。 布兰温心事重重望着维猜的背影，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蒙上一层灰尘。 咨询室里，窗外那棵嫁接而成的月季大口大口地吐露芬芳，秋言茉注意到德赛一直在看那棵树，“您想去看吗？” “不，”他看的不是那棵树，而是树后二楼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 德赛看了一眼桌下闪着蓝光的监听设备，若有所思道：“看来有人不希望你接近真相。” 他话音刚落，咨询室的门被打开。维猜手持一串钥匙，冷冷地对德赛道：“0072，出来。” 德赛不为所动，甚至用玩笑的语气告诉女孩道：“看，如果你不被允许和我见面，可以大胆猜测一下到底是谁的旨意。” 不容他多说，两名狱警架粗鲁地架起他，秋言茉起身追上去：“长官，怎么了？德赛先生犯了什么错吗？” 维猜停下脚步，高大的身躯拦在秋言茉面前，冷冰冰地宣告：“0072在宿舍私藏违禁品。” “那……你们要怎么处理？”秋言茉焦急问。 “关禁闭。” “多久？” “两个月。”维猜不耐烦地皱起眉，丢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 秋言茉望着德赛被裹挟的背影，两个月……两个月后她已经结束实习了。 多么巧的时间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