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少了妳，才是我真正会后悔的决定

    「什么是圈圈？」

    下午。

    读书时间。

    蔡芯倪翻开训练逻辑的绘本，帮傅亦臻复习日常功课。

    孩子抓著书本边缘，看着动物农场的图画，用小小的手指，戳压画有气球的景色，同时说出正确的答案。

    「球球。」

    「是什么方方？」

    小手往下移，指着一个野餐桌。

    「桌桌。」

    「是什么三角形？」

    傅亦臻缓缓的往左看，再用手指压着兔宝宝的家，明确指向屋顶位置，是一个红色的大三角形。

    「房房。」

    「臻臻好厉害，全部都答对了。」

    「姨姨抱抱。」

    受到称赞的小屁孩想要奖励，撒娇的贴在蔡芯倪的身上。

    「好，抱一个加亲一个。」

    伸出手，蔡芯倪将傅亦臻抱进怀里，说好是亲一个，但其实是连续亲好几个，等大人亲完脸颊，再换小朋友亲回去脸颊，这一大一小你侬我侬的互动，着实闪瞎我的眼。

    不是这样吧。

    那是我女友耶。

    还有就是。

    我的呢？

    「芯倪，我的呢？」

    「耶？」

    怎么可以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我也要抱一个加亲一个。」

    「.......。」

    争宠。

    我就是要争宠。

    「这里有小孩子会看。」

    蔡芯倪拿起陪读的幼儿书籍，挡住她害羞的脸，不准我靠近。

    傅亦臻觉得有趣，也跟着模仿蔡芯倪的动作，拿著书本遮住脸。

    「耶？妳们两个都排挤我。」

    既然蔡芯倪在躲避，那我就又要变成调皮的熊孩子。

    她会顾及傅亦臻，我可不会呀，反正在这个家，我一样要做自己好自在。

    说完，就从沙发的另一侧，爬到蔡芯倪的大腿上，躺好，躺满，像一只毛小孩等待着主人的抚摸与顺毛。

    傅亦臻又看见了，照样学起来，躺在我的隔壁，也期待蔡芯倪接下来的反应。

    蔡芯倪对她是觉得很可爱。

    但对我就有点尴尬了。

    「御瑄，小孩子会乱学，妳快点起来坐好。」

    啊？

    乱学？

    「躺大腿哪是乱学？这又不是不对的事，反正她总有一天也会长大，早晚都知道这是示爱的表现，我们那么恩爱，不需要在小孩面前有所遮掩，又不是上个世代的保守家长，在家没必要也太拘谨。」

    ？

    忽然间。

    我的话让蔡芯倪感到不习惯。

    「...妳是这么想？」

    「嗯，其实我爸妈也很爱放闪，常常都看见我爸躺在我妈腿上，叫她帮他挖耳朵或是按摩，还是出门的时候，会手牵手一起逛街，不会因为小孩的出现，就开始停止亲密的互动。」

    「在孩子面前牵手？」

    「妳家不会吗？」

    怎可能。

    「不...从来没看过，他们都离有一段肩宽距离，在家也都这样，所以我很讶异还有像妳爸妈的这种相处。」

    蔡芯倪接着说，不只她的亲生父母，连她母亲跟继父也不会，亲戚之间，即使是夫妻身分也是如此，都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去接触对方的身体，也都以礼相待居多。

    于是在耳濡目染之下，那种压抑情感的传统氛围，就被蔡芯倪当成理所当然的文化。

    因此不太能适应，在两人以外的公共空间，是可以大方表现内心的需求。

    原来可以这样。

    想亲就亲，想牵手就牵手，只考虑双方的感受即可，用不着搬出太多见过的规矩，过度约束太多琐碎的小事。

    原来。

    可以把心放宽一点...。

    「的确是有很多家庭像那样，感觉一旦被贴上父母的标签，就有很多形象包袱要维持，妳的父母都是很拘谨又严格的人吗？」

    「嗯，可以说是，希望孩子是最优秀的，所以家教方面会要求很多。」

    明知这是盲目又虚荣的教育，华人社会对于名声的认知诟病。

    可是蔡芯倪就是在那样的思维下长大，进而想法也不自觉会去模仿父母的观点。

    难免吧。

    毕竟也不是全然的错误。

    因为蔡芯倪的成长期在那样的体制下，每项成就表现确实是比他人杰出。

    就只是过程痛苦了点。

    而且不论有多少新闻涌进脑海，她都还是会跟原生家庭去做联想，毕竟那是最为深刻的意识与记忆。

    她说，从小是被母亲教育着，不能随便表现情绪，或是以不合群的姿态去影响别人，这样等同于不礼貌，不受教，应该受到纠正。

    努力适应团体生活。

    并在团体里出类拔萃。

    团体在想什么，就跟着想，自然不会被社会淘汰与否定，将来走的路也能平坦许多。

    比起理解自己这件事，蔡母更多的是，教导孩子怎么样理解社会，以及顺应社会的趋势规范，才能显得妳比别人懂事负责。

    而这一切起步，是来自对本身有所要求的自律与自省态度。

    「每个家庭，还真是各有各个的经营理念。」

    「御瑄。」

    「嗯？」

    「我们的家庭观都值得互相学习，虽然各自有不一样的想法，但是神奇的是，我们依然在一起，缘分真的很奇妙。」

    「是呀，该遇见的，终究是会到来。」

    换我抱起傅亦臻，谁知她似乎嫌弃我胸前没有软软可以躺，母爱略显不足，于是抱没两分钟就要推开我，想回去找蔡芯倪。

    就这样。

    她抱孩子。

    我抱她。

    等于三个人抱在一起。

    「好幸福的感觉，我们这样子，很像一个两代同堂的家庭，来自两个不同的家，组成一个家。」

    .......。

    两个家。

    变一个家。

    我心里一直都知道。

    这样的景象。

    是蔡芯倪梦想中的蔡家。

    「芯倪。」

    「嗯？」

    倘若这世间，存在一种定律法则。

    有得。

    有失。

    相反的是。

    失去了。

    就能得。

    我总是在想着。

    也许在这些日子以来。

    也想清楚了。

    想清楚我爱蔡芯倪。

    是胜过爱这世上的任何。

    「别人的孩子是很可爱没错，不过，我也很好奇，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个性？」

    犹豫彷徨的心。

    直到今日。

    才终于被眼前的真相所打动。

    我其实真正害怕的未来。

    并非失去自己。

    而是失去蔡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