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蓉山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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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溅阁中。    “哗啦”又是许多瓷器摔落在地的声音。    门外几个侍从都快变成了冰雕,一直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门“呯”地被关上了。侍从们都松了口气,生怕被唤进去。    “还号称恶练鬼蟒,你有什么用!”    庄妩捏紧一个蛇头,那只鞭现下却是一只腰粗如瓶,长达十几寸的巨蛇。    那只蛇敛着一双红瞳,嘶地吐舌。    庄妩手被刺了下,她迅速收手,瞪向那条盘踞在她的位置的蛇。    蛇懒洋洋地吐舌,化成一个成男,左右脸上纹着歪歪扭扭的鬼字,脖后还露着几片蛇鳞。    他抚了抚被她掐红的脖子,红瞳带着点不耐烦。    “本君有什么用?呵,你心里清楚,废材的是你,可不是本君。”    “厉魍你说什么!你别忘了你的七寸筋可在我的手上!”她恼怒地叫着。    厉魍冷哼一声,“本君在那小子身上放了追鳞。你想要的不就是叶大少主的圣洁骨吗?依本君看,不如从这小子下手。”    他斜瞥庄妩,一副嘲笑的口吻,“反正,你永远也不可能胜了叶大少主。”    庄妩刚要思考他的法子,一听这话,忍不住大叫,“叶大少主!叶大少主!你嘴是有病吗!她是没名字吗!”    阁门被人轻敲。    “庄阁主,二小姐送来常暖仙草。”    庄妩本就烦,“又来个装模作样的东西。叶清楣不才是很怕冷的人吗,她送错人了,拿滚。”    “莲蓉山冷。”她见卫凛手中只一个小小的包裹,一把伞。    卫凛无言看她手里只带一把纸伞。    “够用了。”    卫凛入旷循派已有三载,这三载多少苦痛他都愿意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如今踏着这下山路,他再回头看这偌大门派,黑眸浅淡,捏紧手中伞,心中那个念头更深。    “来两碗热牛rou面。”    叶清楣长的国色天香,坐在这小客栈中几分违和,不少行人坐客驻目探望。    坐下来后,卫凛埋头吃起来,偶尔暗暗瞄她,见她慢慢伸出双手,带着犹疑,搭上碗侧。    他清晰地听到了她非常小的叹息声,那点白气很快消失在空中。    是了,“神女”怎么会吃这种东西呢?    卫凛收好眼里情绪看向她,莫名在她脸上看到了几分欣慰?    “不吃吗?”    那点奇怪的表情一下子从她脸上消失,叶清楣抬眸,“嗯,去重新要碗素粥来。”    …刚刚为什么不说…    卫凛再坐回位子上,面前多了一碗面,他脸色有点黑,又看向叶清楣,她正扭头看雪。    这老女人把他当成回收垃圾的了?    小店员送上梅花粥时,忍不住和这罕见的美人多搭了几句。    “姑娘多吃些,我敢保证,没有哪个女娃能拒绝这梅花粥!这个花可是从清灵河边那采到的,还有这水……”    叶清楣轻抬嘴角,随着他的话微微点头。    卫凛无意瞥见,差点以为看错了。    “行了,知道了。”卫凛驱走店小二,叶清楣才拿筷。    卫凛注意到她的手又紧紧搭上了碗身。    …怕冷?    “去哪儿了?”    卫凛回来时,叶清楣刚好放下筷,碗中粥吃的干净。    “去买点东西。”卫凛看了一下桌侧,沉思了一下,“我伞呢?”    “赠人了。”    “……”真是心底善良的神女,那他要怎么办。    “你我同用一把。”    卫凛撑开伞,伞倾斜给叶清楣一大半,自己身子往外靠,避免靠到她一分一厘。    但他虽年少,却要高叶清楣半个头,手总是无意碰到她的耳边青丝,耳下碎玉铃铛,然后僵硬一下。    叶清楣好像并未放心上,手里突然多了个温热的东西。    她一愣,抬头看他。    卫凛却并未看她,少年俊美面容,话语无甚感情,“天冷,去买了取暖,这是多出来的。”    叶清楣刚要开口说什么,他就带点不耐烦地截断了她,“你不用就扔雪地里。”    她没说话,轻轻捏了捏手里小小的袋子。    “这叫什么?”    “取暖石。”    “往后多备点。”    “…嗯。”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黑,朦胧中只见一个规模不小的客栈。    卫凛刚要进,叶清楣抬手拦住。    “有异。”    前前后后十里无人,乍现一个客栈,确实奇怪。    “无碍。”卫凛收伞。    他们刚进门,一阵铃铛响。    “欢迎欢迎,客人住几间?”一个眼罩着白布的白衣男人笑着问。    “一。”卫凛淡淡说。    “上中下上中下,客人要哪种?”    他本想说下,看了眼叶清楣,改口,“中。”    “夜行游灯花,夜行游灯花,客人参与否?”    “否。”    男人身后突然跳出只同样眼罩白布的白猫,咬着张门牌甩出。    卫凛伸手接住。    叶清楣跟着他进房前,见楼下那猫朝她的方向似乎凝视着。    她轻轻阖门,转头看向卫凛。    “鬼妖建的客栈,店主不喜与人交流,若是人类前往求驻,只可言单字,且同行者必须只能住一间。”    “你如何知道的。”    “呵,神女大人,小人往前的日子不得不学会这些。”    还记得他初来这种客栈时,前面那个人类因不懂规矩,句句踩雷,一下子被撕成了rou沫,血溅了他一身。    “那只猫看着我。”叶清楣并未在意他语气中的不敬,坐下来取下身上的披风。    卫凛移目看她,“猫?”    “现在仍在。”    卫凛开了一点门,楼下那只白布猫果然在门口处似乎注视着他们这间房里。    他若有所思,关上门,坐下来。    “我听过一个传说。”    叶清楣看他,带着疑惑。    “有对夫妻,两人相依为命,恩爱十分,但是女方却被当地的纨绔子弟掳走。”    一天丈夫挑水回来,只看到未完的刺绣。    他去找妻子,却差点被那个子弟乱棍打死,他拖着半残的身体去报官,喊了多少遍“求您”,官家却以造谣生事关上了他。    彼时妻子已被那子弟百般凌辱,痛苦地只差咬舌自尽。    最后丈夫在狱里被那纨绔子弟派人挖去了双目。而那纨绔子弟因她差点咬下他的耳朵,一气之下也掘了她的双目。    他告诉她,他们夫妻二人现在都无目,果然天生绝配。    她一丈白绫吊死在那里,魂魄却因怨毒这世间,久难归地,寄生到了一只猫身上,而后来那个镇上一个活口也没留……    “听闻百年间,这只猫从未停止过为自己寻找一双最合适的眼睛。”    叶清楣手撑着额头,眸子微敛,碎玉铃铛叮咚轻响。    她听完彻底闭眸,“你睡床吧,我这样就好。”    卫凛哑然,只是看了看她如蝶翅般的睫毛。